“那你可要等我些时日,让我想想什么最独特,准备好了,再送与你。”宁从言笑着,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安知意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但自己又摁了下去。毕竟,人一旦有了期待,就很容易变得敏感。是以,没有再接话,只在算着账,琢磨着以后的经营。
宁从言看着她眼中原本有微微光亮,一瞬间又灭了,便知晓她是对这些承诺没什么信心。但也不着急,毕竟有些事,要做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想到这里,宁从言看着安知意隐隐有些笑意。随后,又想起了之前打听的那件事,所有线索都指向顾淮舟。
“知意,”宁从言轻轻喊了一声,然后便盯着她。安知意也望着,在等下半句话。
宁从言不知道怎么告诉她顾淮舟的事,他甚至不知道,凭借当前自己的能力,若顾淮舟真的与当年的案子有干系,是否能够保全安家。
“若是觉得不便说,那便别说。这么犹犹豫豫的样子,当真是不像宁少爷。”安知意也猜到他要讲的事,不寻常,也不强求。
“换个地方说吧,叫上奶奶。”宁从言想了想,这事必须要让安家有个数,老太太也是安家的主心骨,她在才好。
安知意看了宁从言良久,方才眨了眨眼,说了个“好”。
两人往后院走去,此时吴婶、老太太在帮着哑娘他们收拾东西,看起来相处得不错。安知意和他们交待了一句,便和老太太耳语了句,三人一起去了老太太的房间。
待老太太和宁从言坐定后,安知意给他们倒了水,自己缓缓坐下,方才开口:“可以说了。”
“我先问你们,顾淮舟今年可是十五?”宁从言先问了一句,按照他所搜集的线索,顾淮舟与那人的消息几乎都对得上。但毕竟外人说的,不一定可信。
“是。”老太太想了想,当初那人将顾淮舟交给安家时,不知是因为仓促还是故意隐瞒,只大概说了个年龄。安家便将那一日作为他的生辰六月初八。
“他的姓氏,是原本的,还是你们改过的?”宁从言继续问着。
“姓氏未曾改过,这名,若是我没记错,是改了的。”老太太仔细回忆着,将当年的事,一一述来。
顾淮舟当初被送过来时,约莫四岁,可是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看着便是仔细养着的小少爷。开口便唤了一句奶奶,甚是可爱。
所以,在安父要留下他时,老太太并未多言。
可后来,他便开始哭闹了。
起初是说,母亲被坏人抓走了。然后又说,他父亲是大官。原本是童言无忌。但老太太看着这孩子反反复复地,总是念叨。
最后,哭哭闹闹生了场大病,好了以后倒是不再闹腾。但老太太本就聪慧又细心,已然能将这些事,凑出个大概。
这顾家怕也是个官宦人家,惹上了事,所以才将妻儿送到这小县城。
所以,老太太便觉得这顾淮舟是个烫手山芋,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顾淮舟考科举的原因。
若是养在农家,做个寻常汉子,不会惹人注意,自然可保平安。
偏偏安父坚持要让孩子去考科举,毕竟是个猜测,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只能坚持反对,最后安父不惜分家,也去了镇上。
老太太让安父给孩子更名换姓,他却是个憨厚的性子,一直不愿意。还是老太太劝说救命恩人托付于他,姓可以不改。但这名字可以稍微改改,别让孩子又刺激到了之类的。
最后,便取了顾淮舟这个名。
“奶奶,您还记得,顾淮舟之前的名字吗?”宁从言心下已经确定了个七八分了,但还是需要一一验证。
“这倒是记不清了。那护卫也就匆匆交代了几句,好似叫什‘渊少爷还是远少爷’。”老太太也不敢确定。“实在是记不住了,老了。”
这倒不是老太太老了,毕竟那么久远的事,发生突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宁从言表示理解,但这就更符合了。根据宁父提供的线索,那孩子叫顾祈远,而夫人叫温月华。
安知意就看着,宁从言每在老太太口中证实一句,脸色就凝重一分。她也开始意识到,顾淮舟的背后,兴许还有更大的事。
“所以,你确定了,顾淮舟的背景吗?”最后,安知意沉声问道。
宁从言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奶奶其实猜测得没什么错。如果顾淮舟极有可能是顾明诚的儿子。”怕安知意和老太太不知道顾明诚,宁从言又补充着。“顾明诚是十一年前的户部尚书,贪污案主使之一,圣上下旨要抄家问斩的。但当时,顾家夫人和幼子,据说是身上有一份名单,所以被好些人悄悄送了出来,逃过一劫。”
“如今,京城那边有人故事重提。一派想要名单,拿捏名单上的人;一派想要名单,将涉案之人一网打尽。”
“若是有朝一日,他的身份被揭露,我们安家……”老太太这话并未问完,但她面色还是有了些崩裂。
“若是名单找到了,也就罢了。但若是找不到,”宁从言没有说完,但安知意和老太太都是心里一惊。
若他们寻到了顾淮舟,没有找到名单,那安家便是最有可能藏着名单的地方。朝堂利益牵扯甚广,安家于他们,不过是蝼蚁。
到这时,安知意发现自己十分无力,饶是重来一世,自己还是因为顾淮舟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危险,心里对他的憎恨到了极点。
“奶奶,这事,怕是要与安叔和婶子说一下,此前是我派人去打听过。按照我爹的说法,之所有他能快速锁定人在镇上,也是因着宁家生意网广。但这事不能过明面,其他人手未必这么长。” 良久,宁从言开了口。
随后,又看着安知意道:“知意,你或许要和我回家一趟,见见我父亲了。”
宁从言心里苦笑,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想让安知意这么早暴露在宁父、宁母的眼前。毕竟宁母的性子……
“好,听你安排。”安知意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但声音中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在宁从言讲述这些事的时候,安知意努力回想上一世。她与顾淮舟成亲后,看似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她忽略了,顾淮舟不过是考上了探花,还未封官,怎么就能买府邸,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
现在看来,他那个时候许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见安知意有些失神,宁从言轻声说了句:“别怕,我在。”若不是老太太在场,他多想握握她的手,给她些力量。
老太太倒是很明白,直接拉着安知意的手,说了句:“知意,别怕,不会有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果断。有些关系,终究还是断不干净。
安知意看着眼前两人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涌上了暖意,整个人仿佛都有了力量,扬起了笑容。“我不怕,但顾淮舟成亲这个事,还是要办快点了。”
“姚家虽然没什么家世,但姚夫子和余山长有些交情,他们身后是诸多学子。”安知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老太太和宁从言都明白,若真的有事,这也是个机会。
“嗯,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了,怕是书院也放假了。”老太太点点头,对孙女也是十分满意。
安知意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上一世,顾淮舟那么风光,在自己死之前,这事儿也未能真的牵连到安家。这一世,只要宁家不做过多的功夫,短时间也不会如何,那和宁父见面就格外重要了。
“你想好,什么时候让我去见你父亲了吗?”如此想着,安知意便问了一句。但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从言倒是轻笑出声,回了句:“我晚上会去问了,再告诉你。总归是,越快越好。”
在一切商量好后,宁从言便匆匆回了宁家。“老爷可在家?”进门便问小厮。
“在的。老爷在书房。”小厮老老实实回答。
宁从言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去了书房,敲响了房门。宁父听见儿子的声音,只说了个“进。”
宁从言甚少进入宁父的书房,尤其是单独来。最初回到宁家时,他十分盼望父亲可以考校他的功课,所以总在书房外候着,等他回来。
可渐渐地,他发现宁父太忙了,忙得没空看到自己这个儿子,再加上宁母的话,他也放弃了。
可如今,他竟然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够努力,有能力了,也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想到这里,脑海中浮出了安知意的脸庞。
“从言,可是有事?”从宁从言进入书房,关上门,再站在案几前,宁父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又低着头,一般看手里的账本,一边出声问道。
“爹,”宁从言只轻轻喊了一声,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宁父这才又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小儿子,他不知不觉间,已然是一个风度翩翩地少年郎了。
“你我父子,有话大可以直说。”宁父能让宁家在淮南排上名号,自然也是有些性子的。
“儿子,有个喜欢的女子。”许久,宁从言缓缓开口。
“哦?”宁父听到这里,挑眉看向宁从言,眼中带着些探究与惊喜。毕竟,自己虽然有三个孩子,但主动告诉说有心上人的,这还是第一个。
宁从言看着宁父的变化,有点不知作何反应。“可她家,与我们家的家世相差悬殊。”
“这算个什么事,我们宁家不需要儿女以婚姻做筹码。” 宁父大手一挥,然又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和你娘商量着,提亲去?”
“不是,她还小,才十二。”宁从言赶忙阻止,这爹也太快了吧。
“才十二啊?那是小了些,倒也无妨,你也还没满十四,等得起。”宁父想了想,觉得没什么。
“爹,她们家,有个养兄姓顾。”宁从言直接道。
这话一出,宁父的神色都凝重了不少。“可有确认?”
“已经问了,有八成把握。”宁从言迎着他爹的目光,点点头。
宁父心里有了计较,问道:“很喜欢?”
“很喜欢。”宁从言眼神坚定,果断干脆回答道。
“你与她商量下,这两日来府上一趟吧。我想看看她。”宁父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一贯不羁的小儿子,如此主动与坚定。
“谢谢爹!”得了宁父这句话,宁从言心中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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