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意看着宁父思索间表情的变换,便知道安家所面临的境况,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其实她也想过,只要顾淮舟没有能力走出松山县,那么顾淮舟也只是顾淮舟。
朝中的大人也没有那么闲,来这小县城,找个普通人。只是,这些到底都是猜测,能得宁父一句话,才能定心。
“伯父,顾淮舟一事,我知道的已然原原本本告知,求您,帮帮安家。”既然是求人,姿态自然要放得低些。但安知意也不是那种骨头软的人,随随便便可以下跪。
是以,深深弯下腰,以示诚意。
宁父如老狐狸一般的人,怎么会不晓得安知意的小心思。“放心吧,且不说那份名单你们不知道,便是冲着你们对从言的好,顾淮舟这事,我也会放在心上的。”
宁父并没有说死,毕竟名单是否存在,会不会牵扯出来,这些都是未知数,从言是喜欢这丫头,但也不能因为安家,搭上宁家。
安知意对宁父的想法是了解的,但已然知足。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去帮助另一个人,情分与本分还是分得清的。
“多谢伯父大恩。”安知意也不矫情,得了人家一句准话,自然是要诚心致谢。
“好了,这事儿说完了,我们说点其他的。”宁父见着这十二岁的小丫头,言行举止比自家老妻也不差什么,儿子是有点眼光在的。
宁家不是普通人家,宁从言的人际关系,自然也是在宁父的掌握之中。以往他结交的多为纨绔,虽然不会带着他作恶,但也不会让他有向上之心。
唯独到了松山县,他频频去了镇上,还与安知意合伙做了生意,且往后发生的事儿也少了,由此可见,这丫头对他影响至深。
“其他的?”安知意不解。
“嗯,我们谈谈从言。”宁父笑得和蔼,点点头。
听到这里,安知意心里一顿,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结交朋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而自己与宁从言,这差异着实太大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两家从安居的经营,都是靠着宁从言开始的。
如此想着,安知意有些沮丧,宁父已经答应了会护着安家,自己不应该再奢求其他。何况,男女之情,本就是毒药。趁着自己和宁从言还没有陷进去,断了也不是不好。
“伯父,您放心,往后,我会与宁从……小少爷,保持距离。”明明是平日里叫惯了称呼,如今却有些结巴。这句话一出,心中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哎?为何要保持距离?”宁父被安知意的话吓到了。他是想透过这个小丫头,了解了解自己儿子,而不是要阻止他们往来。这若是让儿子误会了,那可就麻烦了。
“啊?”安知意被这话问的,一下有些失态,赶忙调节了过来。“您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宁父这才明白,这丫头误会了。
“从言很满意你,也与我交谈了不少。”宁父斟酌了一下说辞,但作为宁家当家人,有些不怒自威。
这话说出来,安知意很自然就想到了,以往宁从言因为一些误会,被宁父责罚。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往自己身上揽责。“伯父,宁小少爷对底层百姓的生活有些新奇,所以才会相对亲近安家。安家也是借了他小少爷的便利……”、
这番话若是继续下去,安家就成了刻意利用富家少爷的有心人,安知意也意识到了这点,讪讪地止住了话。她是关心则乱,净想着别让宁从言受罚,却忘记了安家也是需要宁家庇护。
宁父何等聪明,哪里不晓得安知意的意思。虽然她口中的话不尽不实,但这保护宁从言的心,却是清清楚楚。想到这里,心里便欣慰不少,脸上也多了笑容。
“安家丫头,别慌。我不是要怪你或者从言的意思。”
“只是,这孩子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我和他娘都觉得有所亏欠。奈何对他知之甚少,补偿也不得其法。如今看他和你们家往来很是轻松、自在,我们也是开心的。”
“他,可有跟你提起过我和他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知意觉得,宁父问出最后一句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嗯。”安知意点头。
“可是……埋怨?”若有其他方法,宁父也不会从一个陌生人口中,来打听自己儿子对自己的看法。
安知意沉默了,宁从言与她说的,她没有忘记。但是,面对宁父恳切的眼神,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张口。
“伯父,父母、子女之间的缘分是注定的。您这般问,便是觉得亏欠,既然想弥补,那是不是应当听听他的意见?”安知意知道,宁从言十分渴望爹娘的关爱和认可,也就壮着胆子,劝上一句。
“知意觉得,一件事对自己的好坏,除了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去评说。哪怕他曾经是跟我提过,但当时的他和想在的他也可能会想得不一样。”
“其实,宁从言很敬重您。”
安知意告退时,宁父仍旧处于冥思状态。他是做生意的好手,但在与子女相处上,还是生疏得很。
“怎么样?我爹他怎么说?”见着书房门打开,安知意从里面走出来。原本站在院中的宁从言,快步走了过来,眼中急色十分明显。
“伯父说,会帮安家的。”安知意灿然一笑,高兴地说道。这个笑不仅是因为安家的危及基本解除,也是因为宁从言渴望地亲情,也许能得到。
“如此甚好。”听到宁父愿意帮忙,宁从言心里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自己承认过倾心于安知意,不晓得他说没说……便试探性问道:“知意,我爹还说其他的没?”
安知意想,后面那些怕是不好跟宁从言说的。所以隐了去,回了句“并未。”
但她撒谎时,自觉心虚,不敢看宁从言。这样的小动作,宁从言自然一下就识破了。
于是乎,一个以为“对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一个以为“撒谎被识破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小少爷,夫人知道您今日有客人来,便备了酒席,请你们过去。”王妈妈的话,宛如天籁,解救了两个处于尴尬氛围的人。
但很快,安知意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原是准备了些吃食作礼物的,现在……食盒还在车上,怕是凉透了。这怎么好意思去见宁家夫人!
宁从言看着安知意的神色,以为她是害怕宁母,便安抚道:“我娘只是对我凶些,对其他人都很好的。”
安知意听着这话,品出了安慰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王妈妈自然也听到了,偷偷笑了笑。又正色安抚道:“姑娘且放心,我们家夫人是诚心邀请您过去的。”
“如此,便请带路。”再忐忑还是要去的,安知意深吸一口气说道。
王妈妈前头走着,安知意和宁从言两人并肩,脚步稍微慢一些。
“不会吧,你这么害怕?”宁从言看着安知意神色并不轻松,微微蹙眉问道。
“不是,我早上做了好些吃的,想着当礼物的。结果,放在马车里了。”安知意小声解释道。
知道原因的宁从言,也是有些想笑,遂打发了人去马车拿食盒。
二人走到饭厅时,宁母和宁惜语都在。
“娘,这是我朋友,安知意。”宁从言直接上前为宁母介绍,生怕她不给面子,还强调了朋友二字。
“晚辈拜见宁夫人。”既来之则安之,安知意直接大大方方见礼。
“既然与从言是朋友,便唤我一声伯母吧。”
安知意从善如流,叫了一声“伯母”。宁夫人原本就不是什么计较的人,见安知意大方得体,也就更满意了。
但宁惜语不乐意了,这弟弟可没有正正经经地介绍自己呢。只好自己开口道:
“怎么?不过几日的功夫,妹妹就忘记我了?”
“惜语姐姐生得如此好,怎么能忘得了。”安知意知晓她是玩笑,且有意让气氛更为轻松,便顺着话头,说了起来。
“哎哟,你这嘴就是甜。”宁惜语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宁从言。
宁从言一时语塞,自家大姐怎么如此幼稚?
几个小辈的互动,宁母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开心。招呼道:“坐下说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妈妈引着安知意,坐在了宁母的右手旁,依次是宁从言、宁惜语,这让安知意有些受宠若惊。
“知意家中,可还有兄弟姊妹?”顾淮舟一事,宁家只有宁父和宁从言知晓,宁母自然是想打听打听安家的状况。
“伯母,我家中并无亲生的兄弟姊妹。”安知意并不是刻意瞒着顾淮舟的事,只不过拿不准,宁母对他知道多少。
宁母有些疑虑,之前酒楼一事,听说是安知意兄长挑的头。宁从言对宁母和安知意的心思,都能猜到些。开口道:“ 娘,知意家中还有个养兄,但与她不算亲厚。”
宁母点点头,如此便能理解之前的事了。“如此,你爹娘倒是心善。”
“养兄的母亲,对家中有恩。”安知意大概解释了一句。既然不亲厚,这些话,就犯不着继续。
“听闻,你开了两个铺子?”宁母还是有些震惊的,她打听了下,这两铺子最早都是安知意的主意。
“都是家中人帮衬,宁……少爷,也出了力。”安知意也不贪功,是什么就说什么。
“你叫他名字就行了,犯不着这么生分。”宁惜语听见安知意对宁从言的称呼,便知道自家弟弟这路还没开始走。
“你惜语姐姐说的是,叫他名字就行了。”宁母也帮衬着。
作为过来人,她看得出来,自家儿子是真心喜欢这丫头。但确实,这丫头年纪尚幼,还需要耐心等等。
正巧,宁从言打发去取食盒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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