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林将军真能帮忙解决掉那个麻烦吗？”林耀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白露跟霜降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沈婉轻抚着衣袖上的图案，自信地勾了勾嘴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的小恩小惠可不是白拿的，总得付出代价。”
“还是公主高明。”霜降娇笑着称赞。
沈婉款步走回寝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衣裳拿去扔了吧。”
“是。”白露应了一声。主子的吩咐，她从不过问缘由。
霜降有些不解。“这衣裳可是上个月刚做的，统共都没穿两回，怎么就不要了呢？”
白露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你小点儿声！没瞧见方才林将军不小心碰到了衣角？公主向来喜洁，旁人碰过的东西，是万万不会再用的。”
霜降张了张嘴，没再吭声。主子的这怪癖她当然知道，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料子制成的衣裳就这么扔掉实在有些可惜罢了。
两人在外间说着话，不敢叫沈婉听见。
沈婉自认为拿捏住了林耀，心情似乎不错。她拿起未完工的绣绷子，一针一线地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月季映入眼帘，栩栩如生。
沈婉的女红是几位公主里头最出色的，就连宫里的绣娘都夸赞过她的手艺。
可惜，这些旁人都视而不见，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等进了崔家，定要叫那些看低她的人好看！”沈婉想着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屈辱，眼眸瞬间变得冰冷。
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就开始替自己谋划了。
在这权贵遍地的京都，真正的顶级世家就那么几个。想要成为人上人，这未来的驸马就得从这几乎人家当中选。崔家，便是她看好的人家之一。
尽管她恨透了太后和凤华公主，但不可否认的是，崔家是真的有权有势。即便崔家儿郎没几个有出息的，但背后却又太后跟皇帝撑腰。
比起那些风雨飘摇的世家门阀，崔家起码还有几十年的风光。
沈婉过去的十几年一直都活得低人一等，下半辈子，她一定要风风光光。
只是，计划出现了偏差。
她原本相中的是崔家六公子崔和。
崔和与崔允一母同胞，皆是崔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且性子温和。不同于崔允的不学无术，他算是崔家少有的饱学之士，典型的书呆子。
不过，这样的人性子单纯，容易掌控。最要紧的一点，是他尚未娶妻，后院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可谓洁身自好。
一切都很完美。但最终阴差阳错，她还未来得及拿下崔和就被崔允给破了身子。
沈婉是真的不甘心啊！
想到这里，好心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一把拿起篮子里的剪刀，三两下就将绣了大半的衣裙给绞得稀巴烂。
*
崔府
崔允和往常一样，提了个鸟笼子就要出门。
赵氏见他整日游手好闲，忍不住埋怨道：“整天就知道往外跑！玫姐儿病了好几日了，也不见你这个当爹的陪陪她。”
提到玫姐儿，崔允就不耐烦。“不就是吃坏了肚子，生病了就请大夫，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瞧病！”
赵氏听了这话，不由得气结。“玫姐儿可是你的嫡长女！”
“你也知道是个闺女，又不是带把儿的！”崔允跟赵氏的联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没太多感情。再加上赵氏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崔允就更加瞧不上眼了。
赵氏见他如此嫌弃，不禁悲从中来。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玫姐儿再不讨喜，那也是他亲生的！他厌恶她也就罢了，玫姐儿可是与他骨血相连的至亲，他怎能如此对她！
崔允最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的，看到赵氏气得红了眼，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
赵氏气得捂着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丫鬟婆子好说歹说，才让她止住了眼泪。
“姑爷本就是这性子，您又何必与他置气，不值得。”陪嫁的奶娘张氏柔声劝道。
赵氏吸了吸鼻子，二十出头的她宛若老妇一般沧桑。“当年，就不该嫁给他！”
“木已成舟，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张妈妈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脸。“眼下最要紧的是笼络住姑爷的心，早些怀个儿子，真要等那位进了门......”
提到那位，赵氏刚止住的眼泪又再一次翻涌而出。“妈妈，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嫁的男人文不成武不就，还不思进取，每日就知道花天酒地，拈花惹草......”
她虽占了正妻的位子，但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可没少给她添堵。她们敢欺负到她头上来，无非是仗着有崔允的宠爱。婆母溺爱长子，事事都顺着他。即便知道她受了委屈，也只会劝她大度一些。头两年，婆母待她还算和气。可自打她生了两个丫头，便冷淡了下来。
于是，崔允越发肆无忌惮，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抬，丝毫不顾她这话个正妻的颜面。
短短五年，赵氏就已经心灰意冷。
张妈妈心疼地将赵氏搂进怀里安抚。“女人啊，其实都一样，咬着牙熬一熬就过来了。好在有老爷给您撑腰，您的正室之位稳固。”
“我要这正室之位有何用！他从未敬我，还任由那些妾室骑到我的头上！若非看两个姐儿的份重，我早就和离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张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朝着四周打量。幸好这会子没有外人在，否则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赵氏心中苦闷，又是一阵痛哭。
“马上就是七夕了，不如带两位小主子出去散散心？”张妈妈怕她抑郁成疾，于是出主意道。
赵氏呆呆地坐在椅子里，半晌没有回应。
张妈妈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叹气。
*
七月初七，乞巧节。
京都张灯结彩，显得格外热闹。
这一日，各府的公子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楚楚动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赏花，猜字谜，泛舟，放河灯，游街，看戏，难得放松放松。
沈嫣也不例外。
她一早就收到苏五姑娘的信，邀她一起去河上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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