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出去的鬼卫很快就回来了。
令沈嫣感到意外的是，柳氏死后，并未葬在顾家祖坟旁边，而是随便在城外找了个地就埋了，连墓碑都没有一个。
“属下赶去的时候，那个墓似乎也被人动过，棺木里的尸骨被扔在一旁，里面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鬼卫垂着头禀报，不敢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他们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凶狠，但在女主子面前却跟寻常侍卫一样。
沈嫣闻言，不禁愕然。“柳氏的墓也有人动过？”
她一个小妾，连祖坟都进不去的人，能有多少值钱的陪嫁，也值得盗墓贼光顾？
不对！
盗墓贼的目的并不在陪葬品，而是柳氏提到的那些书信！或许，京郊发生的那几起案子只不过是真凶为了掩盖真实目的的障眼法！
这幕后之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抹去昔日的痕迹？
沈嫣百思不得其解。
屏退了鬼卫之后，沈嫣借口要午歇，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而后，将柳氏唤了出来。
柳氏周身的黑雾依旧很重，但比起上次见的时候却要淡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沈嫣将情况告知了她。“你埋骨之地，除了顾家人，还有谁知道？”
柳氏这么潦草的下葬，显然是顾家不想给她这个体面。以沈嫣对顾老爷的了解，想必是事后想通了一些事情，不想再继续错下去，这才在柳氏的身后事上如此安排。
儿子逼死庶母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柳氏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顾家不愿意张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办丧事，柳氏是直接被拉出去埋了的，知道的人肯定不多。想要知道幕后真凶，找到挖她墓的人就知道。
“不可能......”柳氏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俗话说的好，人死为大！
她这辈子过得已经够辛苦了，就连死了也不安生么？！
沈嫣见她只顾着悲伤，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问你话呢。你埋在那里的事，都有谁知道。”
柳氏抽抽搭搭的，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起来挺讽刺的。原以为顾庭远是真的怜惜我，为了我连儿子都能舍弃......殊不知，在我死后，他竟将我直接丢弃在了乱葬岗......”
沈嫣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顾家竟是这么对她的么？！
“那......是谁替你收的尸？”她好奇地问道。
“是奶娘。”柳氏哀戚地擦了擦眼泪。“我打小与她亲近。当时，我要入顾府报仇，她一直不同意......我当时没能体会她的苦心，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打那以后，我们就变得疏远了起来......没想到......我死之后，她还会替我收尸......”
“那些书信，你一直放在她那里？”沈嫣会过意来。
“是。”柳氏哽咽道。
沈嫣轻叹一声。“那她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柳氏猛地抬起头来。
“知道你葬在何处的，就只有你的奶娘。”沈嫣只提了这么一句。
柳氏顿时大急，爬到沈嫣面前恳求道：“求你，救救她......”
“晚了。”沈嫣无奈地告诉她这个事实。“东西已经不见了。为了抹去你们之间的过往，那人肯定不会再留下任何的活口。
“是我害了奶娘......”柳氏愣愣地跌坐在地。
“到如今，你还要替那人隐瞒么？”沈嫣冷漠地看着她。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她肯早些把那人供出来，或许奶娘就不会死。
柳氏沉浸在悲伤中，无法接受事实。
那人有恩于她，怎么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从为她赎身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不然，她怎么会那么顺利地进了顾府？！顾老爷的喜好，顾家人的秉性，他都一一告知，说是为了方便她在顾家行事。
当年的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觉得这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好人了。如今回想起来，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她真是蠢！
柳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沈嫣没工夫等她清醒，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还想不想替柳家翻案了？”
柳氏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来往的唯一凭证都没了，还能如何查？”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会连他的长相也不记得吧？”沈嫣都要被她气乐了。
柳氏这会儿不哭了，嗖的一下子从地上飘了起来。“记得，当然记得！”
“你来阐述，我来画。”沈嫣倒也没什么长公主的架子，径直去了小书房。
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研墨了几下墨汁就能用了。
就这样，沈嫣在小书房一待就是一个时辰。柳氏嘴里说记得，可细节的部分却弄错了好几次，害得她一连画了好几幅才成功。
看着最后完成的那幅肖像画，沈嫣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他......”
“就是他！”柳氏看着那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就好像真人站在她的眼前。“画的太像了......”
“行，我知道了。”沈嫣将画像拿起来吹了吹，打算等墨迹干了以后，叫鬼卫去一趟叶府。
“他究竟是谁？”柳氏见她将画卷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定安伯府的六公子叶轻尘。”沈嫣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
这可就有意思了！
堂堂定安伯府的公子，竟掺和起了顾家的家务事。
这定安伯可是宁王妃的父亲！
沈嫣想起之前种种，似乎都跟这个宁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来他姓叶......”柳氏喃喃道，神色忽而欢喜忽而忧伤。
英雄救美的戏码，最是容易令女子心动！
沈嫣看得出，柳氏是真的倾慕这叶六公子！
“叶家跟你们柳家，之前可有往来？”沈嫣忽然想起来问道。
柳氏咬着唇，还一会儿才开口。“叶家曾登门为叶二公子求娶家姐......奈何家姐心仪杨家表哥，家母便婉拒了......打那以后，两家就鲜少有过交集......”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沈嫣叹道。
柳家书香门第，当初也算是京都的名门望族，叶家想要求娶柳家的姑娘，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柳家名声在外，又颇受前朝帝王的重用，跟柳家结亲，可以带来不少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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