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炭火盆子烧的旺盛,只见那木炭被烧的灰白通红。
邱枝意也不急着开口,反倒是拿过方方的软枕垫在手下,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何须如此麻烦,同国公夫人说了,依着夫人疼爱女郎,只要寻了个由头,拿着你的卖身契,卖到哪都是银子,比如那些暗门子的地方。”
云水轻笑一声,附和说道:“你还是留情了,她若不说,咱俩把煤炭给她灌下去,看她说不说。”
说罢,云水直接上前一步,拿起火钳夹起一块通红的,直接拿到厌儿面前:“你可想好了说不说,女郎心善,晴山多思,我可不是什么软性子,一口给你捅下去也得叫你说出来。”
厌儿忍不住往后躲,求助似的看向女娘。
但是女娘不发话,厌儿只好跪着过去女娘面前,抓住裙摆,哭着就道:“奴婢说,奴婢说!是四郎君身边的人告诉我,只要帮四郎君做成了,四郎君允奴婢做小妇,生了儿子可以做平妻。”
蠢。
做小妇还分贵、良等四种呢,至于平妻,重要做了小妇是够不到的。
傅适之也是看厌儿出身一般,哄着她呢。
邱枝意放下茶盏,看着她:“所以他让你做了什么。”
厌儿咬着唇,忽然眼前火钳靠近,一抬头对上云水发狠的目光。
她哭道:“是让奴婢明日给四郎君留门。然后把那个药想办法给女郎吃下去。”
邱枝意瞥了一眼那药包:“什么药,你和凌云苑的人接头可有什么暗号。”
厌儿摇头:“没有,那药包说是吃了就会昏睡,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忙不迭磕头求饶,凌云苑让她做了什么,她哪里还敢瞒着。
“绑了,别叫人发现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晴山和云水拿了绳子将人捆的像个粽子,堵住嘴。
坐在屋中的邱枝意,垂下了眼眸。
可一双眸子浮现的冷意和狠意,若是叫人瞧了定然是会吓一跳的。
登登。”
她起身走到厌儿面前,蹲下身去:“还有个法子,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了,我可以饶了你,还让你去做傅适之的小妇。”
厌儿犹豫片刻,忙不迭的点头。
次日十五,邱枝意和傅昱之齐齐来到荣观堂时,老太君虽然神色平静,可还是有几分疑惑。
只一个目光,齐嬷嬷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只剩下三人,江氏头也不抬:“是要说什么,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的。”
话音落,女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郎君。
见郎君神色如常,她已起身,垂着眼眸:“老太君,我与小公爷是有件事情要同您商量。”
女娘说罢,江氏的手一顿。
她面色不显:“说罢,让老身听听是个什么事。”
“说之前,还请老太君别动气。”
邱枝意从袖子里拿出来纸张,上面的字是昨日厌儿按了手印的。
“您先看,至于旁的请听我说。”
将东西递到江氏面前,她才徐徐说道:“这阵子四郎君闹得全府上下皆知,他是个什么心思。厌儿说的许是单面之词,可小公爷不会害我,也没
理由要如此诬陷谁去,可若是因着这个将四郎君拿住,这已经是第二次,若再有下次呢,那要如何。我是一时半会走不了的,也不想过着万分惊险的日子。不敢欺瞒老太君,前儿知道后,我是和姨母睡在一晚,这毕竟不是办法。我想
将计就计,若是他敢来,就请老太君给我个公道。若是四郎君良心发现,今晚不曾发生什么,就当此事从未发生,发落了那个丫鬟,谁也别提这件事。”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傅适之是如何让厌儿做的。
交代的清清楚楚,江氏看的自然也清晰。
她手紧紧地捏住纸上,难掩怒意:“这个混账!”
眸中失望,尾音带着几分颤抖,连连摇头。
江氏坐直身体,拉住女娘的手:“好孩子,是国公府对不住你,本想你来做客,不想这个混账净想着如此,还不肯放弃。你想如何将计就计?”
傅昱之起身:“孙儿的意思先让妹妹在瀛春苑暗地里住下,对外先不张扬。若是今晚有人夜闯华容轩,定然是想闹大了,逼国公府,逼侯府都得点头。
若是闹大了,妹妹届时再出现就好了。”
邱枝意对上江氏的目光,点了点头。
“瀛春苑有你阿父,有你,滔滔一个女娘不行。你阿父又不是不回来,难不成叫她一直和你阿母一起?”
江氏不愿意还有一点,虽然瀛春苑大着呢,可是男女有别,若是传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她微微沉思:“这样,滔滔到我这儿来,若是今晚闹大了,我领她过去,得证明她的清白。不过你们说的对,先别张扬,入了夜你带着丫鬟悄悄地来,叫齐嬷嬷接你去。
也不能就今晚,先住上几日,都安静了才是无事呢。”
果真是老人家,经历得多思虑的也更周全。
只看今晚,万一碰巧他不来呢,若是明日来不就坏事了。
傅昱之没有反驳,其实他是不愿意的,可女娘偏要如此。
他抬头对上江氏的目光:“祖母,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你让人将婉月接来小住了?”
傅昱之点头:“是,孙儿对她也有安排。”
江氏看着他,许久不曾说话。
只是祖孙的目光久久对视着,郎君也不曾躲避。
良久,江氏先避开了目光,叹了口气:“罢了,她若是做的错,就那样吧。国公府能做的,我能做的这些年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夜晚宁静,月光照在院内厚厚的积雪上。
厌儿被松绑,甚至还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她眼色激动的看向女娘,有些不知所措,却看到一旁桌上放着的安神汤。
女娘也不看她,不急不慢地打开药包,将药粉倒了进去,用汤匙搅拌开。
她推开些,用帕子掩唇。
做完这些她才看向厌儿,邱枝意说道:“他如何吩咐,今晚你就如何做。做完这些,你是逃,还是要趁机和傅适之在一起,你自己选。我都不拦着你,但是来日事发,我不会管你,为人妾室还是傅适之这样的人,你还是想清楚。”
她没忍住劝着,毕竟为人妾室对一些女子来说是一条出路。
可傅适之不是好的出路。
“奴婢多谢女郎。”厌儿跪下,态度明确,是不愿意走了。
邱枝意侧目,晴山退了出去,跟着她出去,是要盯着她别耍花招。
晴山回来的很快:“女郎,该走了。”
邱枝意点了点头,戴上了斗篷的帽子。
吹灭了蜡烛,三人悄悄地消失在夜色。
邱枝意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齐嬷嬷打着灯笼迎面走来。
一同进了屋,脱了斗篷,才发觉江氏正坐在白日的位置,也未宽衣。
厌儿回来时,就看到屋内黑漆漆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是空无一人。
看着桌上的汤碗,拿过来放在床头。
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将床幔放了下来。
走?
往哪走?
出了国公府没有钱财,去哪都是死,回家了还是会被卖掉。
四郎君没有出息,她不在乎。
只要生下子嗣,做的尊贵的小妇也比外面嫁给谁做操持家中的苦力好。
她躺在床上,手不禁摸上被子的纹路。
精致的样式,名贵的丝线,都是素日远远看着的。
可比后厢房里粗布厚重的被子舒服太多了,她闭上眼睛。
起身端过来汤碗,喝了半碗后躺下。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安神汤,是她从未见过的,只是听说过富贵人家睡前会喝上一碗。
原来竟是这个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渐渐地热意袭来,她忍不住咬住唇瓣。
抱着被子,昏昏沉沉的。
傅适之进来时,自然也看到了那半碗安神汤。
透过床幔,床上的人似乎在蠕动。
“呵呵,我看你这次往哪逃。”
他端起那半碗,喝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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