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拥着一座,威严端庄的皇室之景,不断映入眼帘。
沈氏跟在冯公公身后,很快便到了太后所在的永寿宫。
眼前一幕幕,犹如过眼云烟,沈氏有些恍惚,但心中担忧江朝华,又镇定了下来。
“沈夫人,到了。”
冯公公的声音传来,他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恭敬的垂下头。
永寿宫中的宫女太监数量不多。
这些年因为母家太过于显眼,全门都是武将,太后有意低调,终日待在永寿宫中,不喜出去。
朱红色的大门厚重,推开的时候却不会发出声音。
沈氏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脚迈进大殿,刚想将来时在路上准备的话说出口,便听到了太后的笑声。
这笑声在梦中出现过许多次了,沈氏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两鬓的白发。
哪怕尊贵如太后,也抵不住岁月的蹉跎。
太后,年事已大,哪怕穿着华贵的衣裳,脸上画着得体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眉宇间的疲倦,以及那一丝丝的落寞。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
沈氏喉间哽咽,眼圈有些泛红,她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着礼。
太后笑着的动作忽的一停,努力的克制着不去看沈氏,只是拉着江朝华的手越发的僵硬。
江朝华抿唇,心中忽的一惊。
原来太后对沈氏的感情比她想的还要深,怪不得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命人往江家送东西。
“母亲,您怎么了,为何眼圈这么红,是不是看见太后娘娘太激动了,您不是经常在家中与我说起太后娘娘么。”
江朝华一顿,歪了歪头,赶忙去扶沈氏。
“朝朝,不得无礼。”
太后还未让沈氏起来,江朝华便去扶,沈氏吓了一跳,唯恐太后会责怪江朝华。
可太后被江朝华的话弄的好像有些出神,并未怪罪,冯公公低叹一声,赶忙道:
“沈夫人,快起来吧,不用多礼了。”
沈氏小时候是养在太后身边的,这永寿宫,算是沈氏第二个家了。
沈氏跟太后行礼,可见是生分了,这么多年,太后一直想念沈氏,可又因沈氏非要嫁给江贺而生气,双方僵持不下,偏生沈氏不肯服软,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好在,如今江朝华来了,还很得太后的喜欢。
冯公公连连点头,江朝华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又道:
“母亲您快些起来,您不是总说以往在永寿宫,太后娘娘都会免了您行礼的么,这里是您第二个家啊。”
江朝华看似天真的话,一句一句往太后心上戳。
她本来就想念沈氏,如今从江朝华的嘴中知道沈氏也想念她,僵硬的脸色一点点松懈下来,眼神也不自觉带上了怜爱。
“姑母。”
沈氏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眼底的神色,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一声姑母,真的久违了,这些年,她是真的很想太后,但又怕太后迁怒江贺,迁怒江家。
“你还知道来。”
太后怒嗔了一眼沈氏,看不得她哭,给冯公公摆摆手,冯公公立马搬了两个椅子,让沈氏跟江朝华坐下。
“太后娘娘,我母亲这些年其实每日都想来永寿宫的,可是家中有许多琐事,祖母时常要母亲站规矩,我两个兄长,还需要母亲照顾,还有,母亲她怕您看见她生气,这才迟迟没来的。”
江朝华拉着沈氏的手,声音糯糯的,她生的漂亮,看起来性子又好,尤其是眉眼,细细的一看,竟跟太后生的十分相似。
江朝华小的时候,也进宫来见过太后,可并未跟太后相处很久。
今日她乍一进宫,太后看见她,盯着她的眉眼瞧了好久,久到太后身边的孙嬷嬷都忍不住开口提醒。
“朝朝,别说了。”
沈氏赶忙制止,可江朝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
“为何不让我说,这不是母亲您跟我说的么,今日是我的生辰,但却是母亲的受苦日,我也想要母亲开心,看到太后娘娘,母亲您难道不开心么,这些年,您一提到太后便流泪,朝朝不想母亲流泪了。”
江朝华哽咽着,冯公公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看向太后。
太后无比动容,眼圈也有些发红,看着沈氏的眼神,无比的慈爱。
“朝朝,住口。”
沈氏低叱一声,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流的太后站起身,缓缓的走了下来。
“朝朝刚刚说,你经常被婆母罚去站规矩,她怎么敢的。”
太后看着沈氏疲惫的眉眼,声音凌厉,冯公公弯着腰,立马道:
“回太后的话,奴才刚刚去江家宣沈夫人,夫人正在祠堂罚跪。”
冯公公心中冷笑,好一个江家,好一个江老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责罚沈氏。
沈氏,毕竟可是太后的……
冯公公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晓。
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江朝华,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江朝华的眉眼看,越看,他便越心惊。
太像了,就连沈氏都没有生的那般像太后,这位江家的大小姐,生的真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有,婆母对我很好,她不过是……”
沈氏咬唇,太后就在眼前,她却不敢抬头去看。
江老夫人不过是有些小家子气罢了,毕竟她以往只是一个村妇,当了官太太,自然是要耍些威风。
“母亲,你被罚跪了?祖母太过分了,这些年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你罚跪,我回去。”
江朝华心中冷笑,满脸怒火,站起身便要往外面去。
“朝朝,别。”
沈氏死死的拉着江朝华,江朝华只能红着眼圈看向太后。
太后深呼了一口气。
她现在全都明白了,不是沈氏不想进宫,是江老太太拘着她,不是沈氏刻意疏远她,而是沈氏自己在江家不好过。
江贺,怎么敢如此对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敢的!
“你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被哀家捧在手心里,难道你受了委屈,就不会命人给哀家传个信么,你便如此跟哀家疏远,信不得哀家?”
太后落下泪来,痛心疾首,沈氏拼命的摇头,猛的跪在了太后的脚边:
“姑母,我不能,不能再让您操心生气,这些年,都是我对不起您。”
沈氏的眼泪流的汹涌,太后怎么舍得看沈氏哭呢,这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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