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翡钰心中暗叹，庄培麟还真是遗传了他的父亲，尤其是这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庄致晟打量几眼谭翡钰，居然没有拒绝。
“督军，这一个不知哪来的小丫头给你看身体怎么使得？更何况还是中医。”
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秋君竟也跟了进来。
话音落下，她已经走到庄致晟身边，满脸担心地站到他身后，用手轻轻按着庄致晟的头。
“大夫既已请来，看看也无妨，我近日确实总是头疼。”
话已如此，李秋君虽然面上不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房中一时沉默，谭翡钰看了看庄培麟，对方示意她上前，她依言上前，庄致晟已将手伸出，搁在沙发旁的软垫上。
“坐吧。”
谭翡钰走到庄致晟面前，点头道谢，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探手诊脉。
脉象触手还算平和，只是……谭翡钰闭了眼细细感受，平和之下，似有汹涌的暗流，时而冲击几下。
这脉象倒是有点奇怪，谭翡钰的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来。
“诊不出来就不必勉强了，浪费我们的时间。”
一旁的李秋君看她诊脉许久，已经有些不耐烦。
“李阿姨，不要打扰大夫诊脉。”
是庄培麟的声音，谭翡钰不再理会他们的对话，专心感受脉象，又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来。
“你诊脉许久，可是有异样？”
庄致晟开口，他声音低沉，不刻意也十分有威严。
“回禀督军，脉象还算平和，只是……”谭翡钰有些犹豫。
“在我面前，但说无妨。”
“只是细细诊来，有些异样之处，敢问督军，最近可有进食什么特殊的食物？”
“特殊之物，”庄致晟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未曾。”
“督军的日常饮食都是我在打理，这么多年了从未出过错，你这么说，是怀疑膳食的安排有问题，让脉象不正常的吗？”
李秋君音调高了点，一脸高傲地斜晲着谭翡钰，完全不把她这个小大夫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敢，”谭翡钰不卑不亢道，“只是看诊讲究望闻问切，我需要充分了解病人的情况。那督军可曾服用什么药物？”
“西洋大夫说并无病症，未曾服药。”
这次是庄培麟开口答她。
“小人不才，虽有些眉目，但具体药方需再查阅古籍确认，再开具。”
“好。”
庄致晟竟没有为难，谭翡钰有些意外地抬头，她觉得庄培麟的这位父亲比他的脾气似乎好多了。
“父亲，我先送大夫回去。”
庄培麟在前面引路，谭翡钰跟着出了房间，身后隐约传来李秋君抱怨的声音。
“督军，你今日也是好脾气，她这诊了一通，什么都没诊出来，你还等她回去开药方。”
“那西洋大夫不也诊不出什么，这个小姑娘至少有些眉目。”
“那只是她说，谁知道是不是蒙人的呢。”
……
沿着楼梯走下楼，声音也逐渐隐去。
刚一坐上车，谭翡钰就听庄培麟开口。
“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所隐瞒？谭翡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庄培麟。
似是被她的表情逗笑，庄培麟的唇角勾了起来。
“要在我面前隐藏心思，你还得再练练。说吧，我父亲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既然庄培麟发现了，谭翡钰也没打算隐瞒。
“我怀疑……督军在服用丹药，或者饮食中被人加了类似丹药的东西。”
“丹药？哪一种？”
“丹药分为很多种，从古时就常有人炼制，目的多是寻求长生，但往往不能遂愿，长期服用还有慢性中毒的可能，头疼就是表现之一。”
谭翡钰解释道，只见庄培麟听到这一说法，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怀疑的神情。
“父亲他应当不会。”
“也可能是误服用，但是我诊他的脉象，应是服用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误服用，便是日常饮食中便含有此成分。”
如果不是他主动服用，那往庄致晟日常饮食中投放药物的人，是何居心，便不好言说了。
“可有方法确定？”
庄培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声发问。
“您可有办法，将督军日常的膳食取一些来给我？”
谭翡钰话一出口，便见庄培麟脸上略有为难之色。
也是，原本这不是件难事，但是督军府内务显然都由李秋君把持，她跟庄培麟之间不睦，又对自己为督军看诊颇为不满，显然不会配合。
“我明日便派人拿给你，只是这两日你要住在别院。”
庄培麟略一思索，还是同意了，不过也对谭翡钰提出了要求。
原本在校舍也不方便，即使不去别院，谭翡钰也打算到仁济堂住几天，便依言同意。
第二日傍晚，谭翡钰刚刚下学到了别院门口，庄培麟的车便停到了她身后。
效率的确很高。
顾不上吃饭，谭翡钰接过魏成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瓶瓶罐罐装好的汤饭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得不说，这督军一天的饭食还真是挺丰盛的。
谭翡钰看着一桌的东西思考从何下手时，庄培麟从里面挑了五个摆到她面前。
“这几样，他用的多些。”
看来自己要在他面前隐藏心思，还真得再好好练练，谭翡钰认命地拿起几个小罐，仔细观察。
最终留在面前的就是参鸡汤和粉蒸小排两道菜，谭翡钰拿着闻了又闻，还用勺子乘了一些，尝尝又吐掉，才对庄培麟道：
“应当就是这两样了，这里面有药。”
“可能分辨是什么药？”庄培麟问道。
“这药有毒性，长期服用会伤及五脏六腑。但也有一些效用，可以暂时让人精力充沛，更易兴奋……”
医书中记载，这药物取自一种增元叶的药草，因为药效而得名，有时会用于男女之间助兴，也有人因此认为能大补而做成丹药长期服用。
不过那是古时之事，毒性被发现以后，便很少再用来入药。
那督军的饭食中为何会有此物呢？
谭翡钰不敢问，不过她观察庄培麟的神色，似乎心中已有答案。
“多谢，”他握住了谭翡钰的手，“可能开方医治？”
魏成已将脸转到一旁，谭翡钰反应不及，一时呆住，讷讷道：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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