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用连夫妇低估了自家女儿的不甘心,苏清雪不过卯时就站在了陆家门口。
佳娘心生疑惑,这位大小姐怎么又来了。
“二爷还在家吧?”佳娘问道。
彩月想了想:“奴婢今日还未见二爷出去,应该是在家的。”
“那便知会二爷一声,有女客来。”
佳娘依旧请了苏清雪到正房,这次她并没有说要去佳娘的院子,只随着佳娘心不在焉的一路走着。
“苏小姐今日怎么没带贴身的女史?”佳娘问道。
“她今日身子不适。”
苏清雪这般敷衍的回答,佳娘留了心眼,直觉事情有些复杂。
见佳娘不再说话,苏清雪涨红了脸问道:“夫人先前说二公子还未定亲说的可是真的?”
佳娘不动声色点点头:“自然。”
苏清雪脸色沉了沉:“夫人竟骗我!分明攀了高枝还不承认!”
这话说的佳娘有些不知所措,陆南方难不成又怎么了……
“毕竟家中没了长辈,我也不便与他说这些事,不过小姐说的什么高枝我确实不知。”佳娘的脸色冷了冷,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是县令的女儿她早就将人请出去了。
“长嫂如母你怎会不知!”
佳娘噌得站了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姐请自重!我虽不像你读了许多书,但也知道到旁人家做客该如何守礼!”
陆南方此刻就站在穿堂下,他不能进去但听到苏清雪的话脸上似冰霜般寒冷。又听佳娘的语气显然是动了怒,这样一个甚微的人何时这般生气过。
他这才冷声道:“苏小姐今日来怕是堂尊和夫人并不知晓,还请小姐立刻回家,莫让家中父母忧心。”
苏清雪听到他的声音忙跑了出去,陆南方岂会不知,丢下了话便快步离去,如今已进了抄手楼廊。
“苏小姐!”佳娘忙跟着跑了出去,见陆南方已走远留下不近人情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
苏清雪若是此前对陆南方还有三分好感如今尽数化作不甘与恨意:“你们陆家拜高踩低,我且看着你们将来如何!”
她定会嫁一个高官厚爵的丈夫,将来狠狠的打陆南方的脸。
佳娘见她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带着彩月去了西厢。
彩月此时的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这一早就如此震撼,她想着一会儿快些告诉娘和王娘子听。
陆南方像是知道佳娘要来,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彩月,带着青竹去厨房帮你娘的忙。”他依旧是冷着脸,怒气未散的模样。
青竹忙拉着彩月的手,两个人跑得快,但院子里洒扫的婆子跑得更快,早就没了影。
今早的事可把众人都吓坏了,众人都想快些到厨房听李娘子的二手消息。
“今日为难你了。”陆南方此刻的脸色哪里还见得到刚发了怒的模样,笑着请佳娘坐下又亲自添了茶。
他小心看着佳娘的脸色解释道:“至于她说的高枝,是我花了银子请一个比县令大一点的官出面说和了此事。”
佳娘一听就抓到了重点忙问道:“多少钱?”
陆南方自从上次铺子的三十两后就知道佳娘是极在意钱财,便早就想了这个由头。
“哎,也不多,你别担心了。”他眼神闪了闪。
佳娘脸色有些忐忑,小心问道:“一百两?”
陆南方偏过头压住想上扬的嘴角。
佳娘见他不答话,深吸一口气劝自己这是陆家的钱不关她的事:“不论多少,若是从公中拿的,就都从你每月的份例里扣。”?
如今也是她掌家,公中的一文钱也不能这样随便花。
陆南方见佳娘是真的生气了忙看着她笑道:“不是从公中支的,没你的钥匙哪能取出那么多钱。”
见佳娘半信半疑,他又道:“是我私房的银子。”
佳娘听罢才放下的秀眉又紧锁。陆南方的份例不过一月二两银子,光是一百两就要四五年不开销才存的下,这一听便是假话。
“我可决计没有贪墨铺子上的钱,可都进了公账。”陆南方忙道。
他曾经打理庶务时是做了一些虚账,可自从佳娘掌家以来,他便再也没有那样了。
佳娘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今后要多查几遍账册。
陆南方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如何打算的,心道罢了罢了,让她查。
“今日就让彩月帮你收行李,我们过几天就去扬州,如何?”陆南方将左手放在桌上撑着脸看着佳娘,右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副模样倒是让佳娘忍俊不禁,先前本就说好了要去,她不经意扯开衣袖道:“中秋前可能回来?”
她想着中秋时还要给家中送节礼,可不能在扬州耽搁太久。
“你放心,最多不过七八日就好了,若是耽误时间久了我就送你回来再去。”陆南方保证道。
这些日子她让常海给他讲了一些衙门里关于雇佣律法,只要送了状书到衙门拿的出账册,说的出缘由便能开堂审理,再经县老爷审问审查,最后结案即可。
被雇的掌柜贪墨东家的钱财按钱财多少最多是四十大板,最少也要二十大板,今后也再不能从事这个营生。
“常海已经跟我说了流程,只要找到状师写状书想来是很快就能解决此事。”佳娘也点头道。
陆南方心道,若是找不到证据就让锦衣卫去抄家,总之是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银子都给他吐出来。
佳娘说的认真,陆南方笑道:“苏清雪这事我办的如何?”
“我怎知你办的如何?”佳娘见他又开始不正经忙敛了神色。
陆南方幽幽叹道:“我日夜奔波都是为了此事,你可真是没良心。”
自从那日窗户纸捅了一半,佳娘也看清了自己的心,两人之间与先前相比更近了些。
只是她算了算如今快守了一年,好歹也要再等两年方才不会有闲言碎语。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佳娘轻声道。
四下静悄悄的连根绣花针落下都能听到声音,陆南方又扯过佳娘的衣袖在自己的手中捏了捏:“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
院子里的人此刻都在厨房听着彩月的一手消息,皆是震惊,却也骄傲。觉得自家的二爷竟然得了县太爷的亲眼,这可是大爷都没有过的殊荣。
“二爷长得好,人也好怎么就不能被瞧上?”王娘子与有荣焉道。
眼瞧着话头要散,李娘子看着眼前的众人,不动声色的端了两碟点心和瓜子放在桌上。
李娘子接着道:“大夫人平日里都没有大声说过话,性子那般软的人今日定是被气的不轻。”
“可不是嘛。”洒扫的王婆子点点头。
浆洗的赵婆子吐了瓜子皮道:“寡嫂难当,二爷的婚事大夫人怎么做的了主。”
王娘子心里仍旧存了疑,可也不敢与别人讲便低着头吃点心不说话。
此刻做不了主的佳娘扯了他手中的衣袖,双眸带了些审视的意味看着陆南。
“你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陆南方恍若未闻,眼神有些躲闪低头饮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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