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夫人见她虽仍是客恭顺模样,可说出来的话确实大转变:“我那死去的妯娌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货色进来辱没陆家的门楣!”
说罢转身离去,就连背影也能看出是都带着怒。
李娘子小心看着佳娘:“夫人进屋吧,王娘子做好饭了,咱们吃饭去。”
佳娘见大家都是带着小心看着她,她这才宽慰道:“你们莫要担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族老夫人骂她的话让她想到了陆南方,她的确是做了不知廉耻的事呢。
杜氏的确走丢了,不过不是她自愿的,她正拍着门骂就被人打晕,醒来发现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来人啊!”她又忍不住喊了两嗓子,依旧是无人回应。
四周暗得一丝光亮都看不到,她此生从未有过如此恐惧。
这也是因为李清风离去前安排了手下的两名校尉守太平巷,因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特意嘱咐了平日帮镇抚使看好家门,校尉早上换班正好看到了杜氏在门口又吵又闹便将她打晕了套进麻袋送到旧栏茶社的仓库里。
“大人,眼下该如何?”那校尉见杨金脸色不太好这才察觉自己做的事情僭越了。
“晚上打晕了丢回去,可查清楚是谁没有?”
校尉忙点头:“知道,巷尾陆家的。”
这件事并未影响佳娘今日的心情,如今对她而言最要紧的就是做生意挣钱,待到成衣铺子时她已经转好了心境。
叶明这些日子还没有回来,佳娘有些担心,按理说十几日了也有个信。
陆南方大手一挥抄了四个行商的家时,叶明正在杭州那名商人赵事成的家中谈生意。
赵事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此刻见一群人穿着飞鱼服横跨绣春刀的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就知道出事了。
叶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头皮发麻:“赵老板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赵事成扯出一丝比苦还难看的笑道。
汤千户见他死鸭子嘴硬冷笑道:“赵老板好胆色,死到临头还如此沉稳。”
一挥手就将人带进了昭狱,叶明当然也随着进去了。
一番拷问后锦衣卫见他确实不知情,便上报缘由示下。
汤千户如今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敢放过一个,不然下个人头不保的就是自己了。
倒是一旁的陆南方听完他的话才出言道:“既然是无辜,便放了吧。”
叶明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进了一趟昭狱又糊里糊涂的被送了出去,一旁带他出去的校尉还打趣道:“像你这样全须全尾出去的人可不多,真是吉星高照呢。”
叶明忙道:“大人言重了,我本就无辜,不过是大人们明察秋毫。”
此事如今也到了尾声,冯三留在一旁继续盯着审问,陆南方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门,涌入人海洗净一身的血腥。
倒是在人山人海里被无所事事在街头闲晃的叶明看到了他:“陆二弟!”
陆南方一脸惊喜道:“叶大哥!竟然这么巧!”
“正是呢!”他乡遇故知的欣喜自然是无以言表的,只是叶明转瞬叹息道:“这丝绸生意怕是做不成了,待回去就把陆二弟的钱悉数退还。”
“为何如此?”陆南方疑惑道。
叶明拉着陆南方进了一间茶肆小声将这两日的见闻都讲了出来,陆南方忙仔细看了他:“叶大哥可有哪里受伤?”
“我无事,想来这锦衣卫大人们明察秋毫知道我是无辜的,倒是没有为难我。”叶明庆幸道。
陆南方忙为他添了一盏茶道:“叶大哥必有后福,生意没了就没了,人平安就好。”
叶明也是这样想的,如此说了两句又得知陆南方还要在杭州留两日便告辞离去,他此刻只能快些回南京见到自己的父母妻子。
冯三见陆南方回来忙将赵事成等四人的口供交给他看:“大人,这些人可都是软骨头,悉数都招了。”
字字句句都提到了市舶提举司和江南织造局,倒是让陆南方头疼。
汤千户见陆南方脸色不对,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没做对,忙请罪道:“属下愚钝,大人若是觉得哪里不对,还请明示!”
陆南方沉声道:“此事不能牵扯内廷。”
四下一阵沉默,只听陆南方幽幽说道:“你跟南司的人说一下,推到布政使司头上吧。”
南司里的弯弯绕绕自是不必多说,口供证词想如何都是有一套方法,不过两日所有人犯的证词都重新录了一便,此刻悉数放在陆南方桌前。
“汤千户,去拿人吧。”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如同地狱里传来似的,混杂着腥臭的血腥味。
林俦早已得知陆南方来浙江的消息,这些日子锦衣卫做的事情他都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心里都清楚,从伍超的尸体出现在衙门口他就猜到了自己肯定是逃不脱的。
好在夫人和儿女全都在老家,好在他一纸书信和一万两银票送到族长家中寻求宗族庇佑。
若是事情顺利,改名换姓重新到一个地方过好日子,他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
“老爷?”身旁的小妾见他这几日脸色都不好便换着花样的讨好他:“妾这几日新学了一首曲子,不如唱给老爷听?”
林俦厌烦地挥了挥手道:“出去,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小妾咬咬薄唇,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一群人如死神修罗般闯了进来。
“啊!”她忍不住叫出声。
林俦正好骂她,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出外面传来,他面如死灰,终究是来了。
汤千户见他这般铁了心赴死的模样倒是省了话:“带走。”
杭州府这几日热闹,市井之中无人不知,这些日子锦衣卫发疯似的到处抄家,前些日子只是富商,今日连布政使家都被抄了。
“那就是当官的?”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道。
他们这辈子活到头兴许连县太爷一面也不会见到,更不说是布政使这样的高官了。
没有人回应他,这档口谁都不敢说话,只敢用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总归没听说过这位官老爷为他们做过什么好事,众人只觉得好奇不觉得怜悯。
陆南方写了答子又将抄来的一百万两银子、一千五百匹丝绸缎子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时,宣德正在孙贵妃宫里喝茶。
太医院已经诊了出来,贵妃这一胎是为男,还有一个月的日子就要生产,因此他这些日子都陪着贵妃。
“既然皇上有正事,那便快去吧,臣妾在宫里等着皇上就是。”这些日子再孙贵妃在他面前又是当初温柔小意的样子。
宣德笑道:“你和你哥哥一个在朝堂为真分忧,一个在后宫为朕生育皇嗣,都是有功。”
“都是臣妾与哥哥的本分。”
到养心殿时宣德早已没了笑意,再看了陆南方的答子冷声道:“这个林俦倒是个妙人,莫说他私吞丝绸,就单是往锦衣卫里放钉子朕就能灭他三族了!”
孙继宗忙请罪道:“臣失察!还请皇上降罪!”
宣德并未唤他起身,只是转了话头问道:“这个陆南方将事情推到林俦身上倒也是没有亏了他,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何至于让人察到他头上。”
这话一出倒是让王保的额头起了薄汗,他心一狠跪在地上道:“皇上,奴婢有罪!”
宣德倒是轻轻将事情掀起又盖上:“让谭鱼回来吧,朕亲自审他。”
这意思王保明白,谭鱼就算还有造化也废了。
“这个陆南方办事不错,这次抄查的一百万两也正好填补了北边的军饷,让户部拟条子吧。”宣德将答子随意丢到一旁不再说话。
王保去户部传旨,殿里就剩孙继宗还跪在地上,宣德这才沉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是,臣亲自将他送上了竹筏,亲眼见竹筏入东海,直到没了影踪这才回来。”孙继宗道。
“总归是长辈,朕这手上也不想再沾骨头血亲的血。”
孙继宗低着头不敢答话,这话也不是他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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