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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云皓天追问。
“是,带着贴身婢女和随从回银都去了。”叶桐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悉数禀报。
“不是说情深义重吗?怎么说舍就舍了?秦风竟也没挽留?那个蓝玉比她更重要么?”云皓天说,语气里似隐隐有些疑惑有些遗憾。
“也许,”叶桐迟疑了下说,“也许,秦风留不住呢?”
“……有了缺陷,索性不要,倒也恣意!”云皓天叹道。
“那秦府那边?”叶桐问。
“先缓缓吧。”云皓天突然兴味索然。
“蓝玉哩?”叶桐微怔,那个人走了,主子便放下了心思?先前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秦府的势力,仅仅只因为她?
“自生自灭好了。”云皓天不大耐烦地一挥手,转身就走。
“是!”叶桐应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那女人何其可悲,只因为长相酷似另一个人,便被强灌了别人的记忆,失去自己根本。天下那么多张脸,每张脸都不同,她偏偏长了张和别人相似的脸;和谁像不行偏又像了蓝玉!或者像那个人多好,最不济也会得到一些爱护吧。不过,祸兮福兮,秦风竟能为了她不惜放走那个人,也算是有所补偿。
哎哎,想这些做什么?那女人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叶桐看着远处的背影,耸耸肩离去。
秦业朝中事了回到家,只觉气氛有些异常,正疑惑,就见前面一人脚步倾歪,差点一头撞上他。
“风儿?你失魂落魄地做什么?”秦业一把拨开他,问。
“爹?”秦风抬头看到他,木然叫了声,神情恍惚。
“瞧瞧你这模样!”秦业皱眉,“小如那丫头又跑了?”
秦风似被针刺了下,眼神清明了些,表情却苦涩痛楚至极。
“你,你,好歹也是……竟连自己的媳妇儿也抓不住!要么就看牢了她,要么就放下。如今人走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管什么用?”秦业怒道,“林小如眼里揉不下砂子,你想要她就一门心思和她过;要舍不下蓝玉,就别去招惹人家。好端端的家,被你搅得全不安宁,气死我了!”
秦风也不回嘴,木呆呆地任他说完,默然往外走。
“让人看着风少爷些。”秦业到底不忍,恨恨吩咐小厮。
车轮辘辘。两辆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去银都的大道上。其中一辆空着,驾车的青年汉子悠然端坐,象征性的握着鞭子,好半天才轻轻虚甩一下。无聊时,眼神便会落在前方的两名骑士身上。那两名骑士从出京城开始,两天来,几乎一直并驾齐驱。一样雪白的高头大马,一样挺拔的身姿,只是一个颀长,一个稍嫌纤弱。他们有时候会低声交谈,更多的时候则是静默不语——是很随心的那种静默,并不让人觉得尴尬压抑。
路边出现一座旅店,青年汉子望望西天不高的红日,轻吁一声喝住马儿。随即另一辆车也停下了,车辕上跳下一个少年,小跑着几乎与汉子一起到了那两名骑士前。
“公子,小姐!”汉子说。
“公子,大公子!”少年叫。
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而此时,两骑士中身量高些的那个已跳下马,一并勒住另一匹马的缰绳。他伸出手,微笑地看着马上端坐的人,温和地说:“小如,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里吧。”
“好啊!”小如看着他满眼的关切和爱护,顺从地扶着他的手下了马。
“长青,去安排住宿。”先下马的公子对青年汉子说,又吩咐少年,“杨成,让人把马喂好。”
“是!”长青和杨成齐齐答道,各行其事去了。
“少夫人,齐公子!”这时,一辆车里下来两名婢女打扮的少女,上前对他们福身说。
“如今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吧。”小如对她们说,“石榴,香草,齐公子是我大哥,你们以后就叫大公子。”
“是,公子!”石榴和香草齐声应道,再次对齐公子行礼说,“奴婢见过大公子!”
一行人说着话进了旅店。
冬日的太阳落得特别快。不一会,就像只蛋黄滴溜一下就滑进了山坳,最后一丝光线也从旅店的一角屋檐上消失不见。
旅店的门窗里渐渐透出昏黄的灯光,柔和温暖。
苍青的暮霭中,急促的蹄声传来,很快到了旅店前。接着虚掩的店门被大力撞开,两个衣裳凌乱的人架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嘴里叫着:“快快,有上房没有?来一间!”
伴随他们进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你们来晚了,本店已经住满了。”旅店掌柜见两名汉子形容狼狈,被架的人一动不动,一身红衣破败不堪,呛鼻的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当下心中一个激灵,不敢留宿。
“我就不信这里没有爷几个歇脚处,莫非你是狗眼看人低,怕爷没有银子?”其中一个听他推拒,又急又怒。
“掌柜的,我们公子受了重伤,需要治疗,请行行好,没有上房,随便给我们一个地方歇脚就好,我们不会连累大家的。”另一个连忙拦住同伴。
“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小店没有空房了。”掌柜听到“重伤”二字,见两人身上都带着家伙,更不敢答应了。
这一番动静落在了一桌用餐的客人眼里。其中一个无意朝这边扫了一眼,失声轻叫出来:“花千君?齐雪,是花千君。”接着起身,快步走过来。
“是他?小如!”齐雪转头看了下,也跟了过来。
“不离?不弃?”林小如走到门边,仔细看看几人,诧异地问,“你家公子怎么了?”
“是林小姐?林小姐,快,快,快救救我家公子!”不离看清眼人,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
不弃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还愣着干吗?快扶你家公子上楼!”林小如见花千君一身红衣成了暗褐色,人一动不动,着急地催促。
“跟我来!”齐雪说着带路。
不离不弃赶紧扶着花千君跟上。
齐雪连点了好些蜡烛,房里一下明亮起来。
林小如这才看清,花千君黑发凌乱,面白如纸,衣裳上尽是破口,满是干涸的或者新鲜的血迹,前胸胡乱地缠着一件被撕成长条的衣裳,已被血染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伤口都上药了吗?”她想着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美如妖孽的男子,那个强行给她下了同心蛊,走时还张狂地说要等她的男子,现在竟伤成这个模样,毫无生气,不由又是心惊又是心疼,不敢贸然去解他的衣裳,只用布巾醮了热水,小心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上药了。”不弃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复杂,似恨似怨夹着感激。
“林小姐,您救救我家公子吧,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不离突然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你家公子伤成这样,我自然不会不管!”林小如吓了一跳。草原上遭遇狼群时花千君曾拼命护着她,她碰伤了头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如今他有难,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不离悲愤地摇头,却不起来。
“我家公子虽说以前也曾遭人围攻,却不是生死仇杀,只有这一次是专门冲着公子来的。前不久突然有一拨人盯上了我们,这些日子,我们就一直被追杀。公子自从和您分开后,时常心痛吐血,身手弱了好些。这次公子被人围攻时突然蛊发心痛,被伤了胸口。是公子身边的青云青影舍命拖住那些人,我们才护着公子逃了出来。”不离想到他们逃出时,青云青影二人视入肉刀剑为无物死命砍杀拖延时间的情景,心酸无比。那两兄弟哪曾想当初玩笑一般随手抓个人,竟惹来祸患,到头来还是为此送了命。
原来是这样。花千君给她种下同心蛊,不仅害她常常受心痛折磨,还差点因此伤了自己性命。
“可是同心蛊并无解药,我也没有办法。”林小如默然一会,叹口气说。
“不是解药。我们这次被追杀,和您有关,有人要杀了公子为您解同心蛊。”不离说,不敢说出心中其他的猜测。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往家里逃,反而朝京城而来。
“怎么会?”林小如诧异地说。看着不离不弃二人一脸沉重和悲愤,心里一沉。如果真是那样,那出手人的就是……那么,花千君几人很难逃出生天。
不,她以前就没想过伤他解蛊,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为此丢命。
“你们先歇会吧,吃点东西。如果没钱就记我们帐上。”林小如心中烦乱,对不离不弃说,又继续为花千君擦脸。
一直静静躺着连呼吸也不可闻的花千君突然动了动。
“花千君?”林小如没有忽略这个细微的动静。
“公子?”不离不弃闻声扑到床前。
花千君长长的眼睫颤了几下,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花千君,你醒了?”林小如十分欢喜,心情也轻松了些。
花千君努力睁大眼,似在确定眼前是真实还是梦幻,然后突然抓住林小如袖子:“小如?真好!又,看到,你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气声。
林小如先是一怔,看着他苍白面孔上的欣喜,心里一酸,说不出别的话,瞪他一眼,说:“小样儿!”
花千君嘴角一咧,笑了,然而一朵笑纹还未完全展开,头一歪没了声息,只有那只手还死死抓着她不放。
“花千君!”林小如惊叫出声,心猛地乱成一团。
“公子!”不离不弃吓得肝胆欲裂。
齐雪急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放到花千君鼻子下,又抓住他手腕,半晌说:“他还有脉息。”
“齐雪,看来我们要连夜赶路了。不离不弃,你们把这些被子放到车里去,再自己找些吃的,我们去银都。”林小如立即作出决定,等天亮再走,她怕花千君无法撑下去。
“是!”不离上前抱起花千君,无奈他一手仍死死拽着林小如衣袖。
林小如只得拔出匕首,一手握着花千君那只手,一手割开衣袖,说:“花千君,我这就带你去银都找安悦。你可得给我撑着。如果你撑不下去,我可老实不客气喝了你的心头血,然后将你丢到河里喂王八。”
花千君手指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根本没有动。林小如也管不了太多,只催促不离不弃快点。当下几人先行,留下长青和香草石榴一道天亮后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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