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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药了。”秦风将药凉到适宜的温度，柔声对林小如说。
林小如闻声看向他，接着又盯着那碗药看。
秦风看出了她的迟疑和怔忡，然后脸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他轻轻放下药碗，整颗心全泡在苦水里，似乎那碗浓到发黑的药已被他自己喝了下去。
小如的的确确在抗拒他。昨晚，先是要和他分床睡，后来虽然用强将她抱尚了床，可整整一晚，她都离得远远的。只要他稍一挨近，她就会忙不迭挪开，或者全身紧绷，仿佛他就是那毒蛇猛兽。
“再凉了就不好了。”秦风拼命压抑心中的酸涩，轻声催促。
林小如端起药碗，一仰脖子喝了下去，苦得脸皱成一团，止不住干呕。
“快吃颗糖，散散苦味。”秦风见状连忙拈起一颗糖递给她。
“嗯。”林小如应了声，没有立即伸手接，而是拿过水杯倒了水漱口。
秦风将糖放到她面前，殷殷看着她。
林小如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拿起那颗糖似想剥开接着又放回盒里：“算了，才吃药又吃糖，味道一定怪怪的。”
说这话时，她看着秦风勉强笑了笑。
秦风眼神黯下去。林小如不喜欢吃糖他是知道的，可是喝药后也会吃上一颗。
她不吃，因为那颗糖被他碰过。
香草回来了，向林小如行了礼，便默默立在一边。
“你这段时间也累，先好好歇两天吧。”林小如尽量温和地说。
“是！”香草低低的声音中隐着酸楚，黯然退下。
林小如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清楚她被调去侍候蓝玉实属无奈，可就是一时亲热不起来。想着香草用那双扶过蓝玉为她做过诸般事情的手来触摸自己的东西，心里就瘆得慌。
秦风将药碗轻轻放到林小如面前，看着香草在她面前的样子，心中酸涩。相同的原因，香草和他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谢谢！”林小如端起药喝下。
秦风听她客气疏离地道谢，看她仍旧苦得一脸皱起，很想剥颗糖给她。可是他没有动，一连几日，药再苦她都没有碰过糖。
这几日，她对他并没有比前几天更好。她连他碰过的东西都厌弃。除了倒药，他几乎再没沾过她的任何东西。他不敢去看她头上的伤，不敢给她盛饭夹菜，不敢给她端茶倒水。怕她睡不好，晚上他已搬到榻上睡。
以前只知道她淡漠，从不知道她讨厌起人来竟会这样强烈。
“风少爷，采青姑娘来了，要见您。”石榴在门边向秦风行个礼，又退了出去。
秦风看到林小如手里的动作一顿，脸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不见！”他咬牙说道，心里一阵难受。
只听丫头来了几次说蓝玉不太好，到底如何不好他也不知道。心中的不安不能表现，他知道如果再过去，林小如会厌弃得不想再看到他。
“玉儿，对不起！”他在心底说。玉儿是他心中的坎，更是小如心中的坎。
“风少爷，蓝夫人发热，昏过去了。”采青含泣的声音从门外透进来。
秦风手一抖，差点将碗摔在地上，赶紧抬眼向林小如看去，正撞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请个大夫看看，你们好生侍候着。”秦风抓紧碗，淡漠地说。
“几少爷，蓝夫人也是您的妻子，您对她就一点也不关心吗？”门外响起采青怯怯的声音，隐含悲愤。
秦风看到林小如抬眼向门口看去。他忽然希望林小如能开口让他过去，同时又生怕林小如开口让他过去。
林小如却只是看着门口，什么也没说。
“下去！没看到少夫人伤着吗？”秦风用了很大力气说出这句话。
采青嘤嘤地低泣声远去了。
林小如好一会一动不动。
“外面阳光很好，要不去凉亭坐坐？”秦风压下心中的烦躁，看着她脸色提议。
“等下就在外面坐会。”林小如这才皱了下眉头。
“那我把躺椅搬出去？”秦风说着起身。林小如没事的时候喜欢窝在躺椅里看书或闭目养神。
“算了，还是别麻烦了。我就在院子里走走。”林小如却改了主意。
秦风默然站住。
“冬天了，阳光再好总是有风，也坐不了好久，还要费力搬进搬出。”林小如脸露歉意。
这根本不是理由，秦风心里明白，她这么说不过不想自己难堪而已。
“那，我陪你。”秦风说得很小心，语气里有期盼和怕被拒绝的紧张。
“好！”这一次林小如没有拒绝，也没怎么犹豫。
她说完就往走，脚步不疾不徐。秦风没想到她会答应，愣神间就见她已经出了门在下台阶。他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些，紧走两步跟在后面。
林小如在院中略走了走，便站定了，微抬头静静地看着前方，仿佛透过重重山水看着辽远的他乡，又仿佛看着飘缈的虚空。
“小如！”秦风心中一惊。
“你去吧！”没想到林小如吐出的却是这样三个字。
秦风愣住。
她说让自己过去？
她终于想清楚了，愿意接纳玉儿了？
“去看看她吧，我知道你心中难安。”林小如淡淡地说，眼睛仍看着远方。
“小如？”秦风还有些不确定。
“去吧，与其在这里受煎熬，不如亲眼去看看。”林小如说。
“小如，我过去看看很快就过来。”秦风迟疑了下说，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嗯。”林小如应道，又说，“她如果需要你陪着，就陪陪她吧。”
“谢谢你，小如！”秦风由衷感激。
直到他稍嫌急促的脚步远去，林小如才转过头，不过并没有看向院门。
“少夫人？”石榴轻轻走近前，不解地问。
“人在心却不完整，何苦！”林小如看着她，淡淡地说。
“少夫人！”石榴眼圈一红。
“傻瓜！”林小如轻轻说，不知是说谁。
“少夫人要走走吗？”石榴吸吸鼻子问。林小如既喜静，也喜动，除了忙事情，看书，常爱走走，有时甚至会蹦蹦跳跳，捣鼓些她们从没见过的动作。
“去凉亭吧。”林小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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