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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秦夫人？”云皓天听林小如自报家门，一时微微失神。
“为了见到殿下，小女子只好用了林公子的名字，还请殿下勿怪！”林小如大大方方承认。
云皓天眼神一闪，嘴角浮起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男女有别，少夫人这般登门来见我，不怕惹人非议？”
“所以小女子才这身打扮。”林小如脸上是客套的笑容，清淡疏离，“再说殿下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光明正大，断不会有人因此说是道非。”
“哦？”云皓天无声地笑了，狭长的双眼微眯，带着三分朦胧，“我还清楚记得初见少夫人的情景。灯节那晚，少夫人一身冰川蓝雪狐皮袍，灯下看去，风华绝代。更奇的是少夫人举止言谈都和林谦公子一般无二，这几次相见后，我已经分不清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一个林公子，也不知道心心念念的到底是林公子还是酷似林公子的另外一个人了。”
这话说得！
林小如心中暗恼，面上不动声色，连清淡的笑容都未曾有丝毫变化。
“林公子一身才学，安城见后，我倾之慕之，无奈苦寻不得。前些日子曾惊鸿一现，可惜第二日又失去了踪迹。”云皓天似是未觉察到那些话不妥，叹息着说。
林小如仍然不置可否，她倒要看看云皓天能演到什么时候。
“少夫人气度非凡，口才超常，想必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吧。不如咱们来一局？”云皓天绝口不问林小如上门的目的。
琴棋书画？她今天又不是陪他来玩的！林小如心中不耐，正要拒绝，闪念间又改变了主意：“小女子只是粗粗知道一些，算不上精通，若殿下有兴致，小女子倒不敢推辞！”她虽然不是样样精通，好歹那时也博了个小才女的美称。
“甚好。”云皓天说着击了下掌，先前领林小如进来的那人便站到了他们面前，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云皓天让他去拿棋，然后和林小如走进亭中坐下。
林小如坐下，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挂着职场淬炼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对上云皓天打量的目光。
“不想笑就别笑，你不累么？”云皓天打量了林小如一会，先前温文的表情不见了，淡淡地说。
林小如有些意外，云皓天此时的神情真不像个她感觉中应有的王储的样子。“小女子以为殿下喜欢看这样的表情。”她从善如流地收起脸上的假笑，摸摸僵硬的两腮。既然被识破，就不必装了。
云皓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并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异性看不礼貌。
棋很快取来。云皓天让林小如先走，林小如也不客气。
二人在小小的棋盘上斗智斗勇，林小如倒底逊了一筹，慢慢落了下风，提着一子久久无法落下。
“怎么不走了？”云皓天眸光闪亮，问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殿下何苦步步紧逼？”林小如微笑地看着他，轻轻捻着手中的棋子。
“你是在向我认输？”云皓天眉峰微蹙看着林小如，片刻后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女子不一定会输！”林小如摇摇头，将手中那颗子落下。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你这是自杀！”云皓天看着顿成僵局的双方。
“小女子身无所长，唯有这点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的勇气，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认输，便只有这一招了。”林小如平静地说。
“林小如，你什么意思？”云皓天盯着她，脱口问道。
竟然知道她的名字？那么林谦这个假身份是不是也查得清清楚楚了？略略愣怔后，林小如笑了：“小女子的意思，殿下心中明白。”
“你果真叫林小如？那杜芊芊呢？灯节那晚自称杜芊芊的人又是谁？我记得秦风并无姓林的妻室！”云皓天微微变了调，差点失手打翻棋盘。
“殿下灯节那晚看到的人便是现在殿下眼前的人，也是一开始就嫁了秦风的人。小女子过去叫杜芊芊，后来因为另一个杜芊芊，就改了名字。”林小如索性大方承认。
“所以，你就是林谦！”云皓天用了一个肯定句说明心中的揣测。
“不是！”这一下，林小如很坚决地否认了。“林小如”这个身份已经出来亮相了，告诉他无妨，至于“林谦”以后就消失吧，没必要节外生枝。
“林小如，你几次欺我，这帐该如何算？”片刻后，云皓天收起震惊的神情，冷冷地问。
“还请殿下明察，小女子自认没有一次欺骗过殿下。灯节那次，小女子确实还叫杜芊芊，上次在家里遇见时，殿下并未问起小女子的名字，算不得欺骗。”林小如起身，退后两步，福了一福辩解。
“伶牙俐齿！”云皓天叱道。
“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林小如镇定自若。
“林小如，你有什么好？竟让秦业和秦飞都在本王面前伏低做小，想让本王劝六公主收回心意？”云皓天冷冷地问。
“回殿下，小女子没有什么好，唯和秦风真心相爱，不敢背弃！小女子不知道公公和长兄来过，却知道公公和长兄对小女子夫妻，就像王上王后还有殿下想给六公主幸福一样，理同此理，心同此心，小女子恳请殿下见谅！”林小如听得他改口自称“本王”，心中冷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摆起王储架子了？
“好个‘理同此理，心同此心’！你是说王室行事是非不分了？”云皓天声音更冷上几分。
“不敢！是非问题，殿下英明，自是比小女子清楚，非小女子可以置喙。”林小如平静地说。
“说你今天来的目的，本王没有耐心和你作这些无聊的口舌之争！”云皓天眼睛危险地眯起，像盯上猎物的猛兽。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小女子认为，堂堂六公主，身份高贵，实在不必委屈下嫁一个有妇之夫。”林小如抬头，勇敢迎上云皓天的眼神。
“好笑！六公主身份高贵，自是想嫁谁就嫁谁，你以为凭你可以左右王室？”云皓天不屑地说。
“殿下言重了！小女子只是说出心中想法而已，何谈左右王室！”林小如努力保持冷静理智，“六公主想嫁谁自然可以嫁谁，小女子身份卑微，只能死死抓住自己的丈夫，不敢随意出让。”事已至此，她豁出去了。
“休了你，六公主便可以下嫁。”云皓天嘴角挑起讽刺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
“捆绑不成夫妻。秦风纵然另娶，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不会幸福。”林小如话里有话。
“你倒是自信！没了你，秦风便不好了？娶了六公主，秦风便风光无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能给他什么？”云皓天话里话外满是鄙夷。
“富贵滔天，不一定人人都想要。一辈子太短，富贵太多用不了。”林小如对道。
“林小如，你别不自量力！看在林谦的份上，本王不计较你刚才的胡言乱语，回去吧！”云皓天大手一挥，不耐烦地说。
林小如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立着，眼神里满满都是不可摧折的决然。
“林小如，惹怒了本王，本王有一千种让你消失的方法。”云皓天眼里闪过噬血的光芒。
“小女子来的时候，已经给秦风留了信。而且，小女子相信殿下不会那么做。殿下胸怀天下，不会做出冷子民心凉子民血的事情！”林小如知道，眼前的人要灭了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简单。说不怕是假的，有了对幸福的期望，就更做不到视死如归，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她只能咬紧牙关坚持，寄希望于眼前的人不是昏溃残暴。
“想将本王的军？好，有勇气，也有毅力！”云皓天脸色变了几变，突然指着一个方向笑了，“林小如，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想，以为情比金坚？那你看看那是谁？”
看着这样的笑容，林小如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假山旁，花丛边，正立着一男一女。男子身姿挺拔如竹，女子娇俏如花。
“轰”的一下，她只觉浑身的血都朝向上涌来，堵塞了咽喉堵塞了耳朵，呼吸不出，声音远离，只有那两人的身影在眼前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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