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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担忧的目光一直锁在林小如身上。昨晚她开始还好好的，突然情绪就不对了。她说她高兴，和自己说话时也带着几分笑模样，那笑却不达眼底，说话的也带着一种淡淡疏离的客气。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隔膜，让他好生心慌憋闷。
可他不敢问。他们之间横着太多的人和事，成为心中的刺，扎着对方也伤着自己。
一路行来，林小如很少说话，神色时而茫然时而落寞。秦风则默默地紧跟在她身边，尽量不去猜她在想什么。
“累了吧，过了这片林子歇歇好不好？”秦风靠近林小如，柔声问道。她坚持要骑马，说坐车太慢，又闷得慌。他其实更愿让她坐车，说实在的，他很担心她的身体，怕累着她。虽说她会一些拳脚，比一般闺阁女子身手敏捷，可自从她来大兴，不是病就是伤，有几次还特别严重。他好害怕，怕她生命的力量因此消磨得太快，怕她哪一次睡着后不再醒来或者突然消失。
“好！”林小如轻轻点头看向他，短短的一瞬后又转过去。
秦风一口气哽在胸中，他看到了林小如刚才那飞快一眼中透出的伤感，联想到她的变化，心中不由一阵阵发紧，凉瘆瘆的。
“小如！”像溺水的人要抓住什么的慌乱促使他不顾林间小路的狭窄，催马紧走两步和林小如并排。
“前面有人！”林小如突然说。
秦风一怔，果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兵器碰撞声，暗自警觉，刚才因为心神太乱，竟然比一个没有半点内力的人还迟钝。
“小武，去看看！”他退后两步让出小路。
小武轻踢马腹，小心朝声音方向靠近。
脚下路一拐，林木变得稀疏。左边一块空地上十数人缠斗在一起，其中一抹艳色特别显眼。
林小如看到那个身影，一勒缰绳让马停下。
秦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林小如。她微微有些意外，但眼中没有恨意。
秦风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她不恨，真的一点也不恨，尽管那人那样对她！不知为什么，认识到这一点，先前堵在胸中的那口气突然急剧膨胀，撑得心口一阵阵闷痛。
调转目光看向场中，这一刻，一个念头浮起来，他甚至希望那些围攻的青衣蒙面人武功够高手段够狠！
“啊！”林小如低低地惊叫一声。
秦风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一个青衣人背上中了一刀，速度明显慢下来。红衣人的压力骤增，立时险象环生。
他再次看向林小如。林小如脸色因为紧张担心而发白，下唇被牙齿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白印。她两手紧紧攥着缰绳，身子微向前倾，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样子。
“小如，不要！”秦风在心底喊。虽然并不想帮那个人，但只要她平静些冷漠些，他一定会出手！
青衣人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刀，仍苦苦撑着挡在红衣人身边。
林小如刷地弯腰抽出匕首。
秦风脸色黯淡，看着林小如，心中无声挣扎着。
林小如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倏地将匕首插回去，转头看向秦风。
“小如，不要说出来，求你！”秦风手已搭上腰间的剑柄，仍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林小如。
林小如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转头叫：“小武！”
“在！”小武应道。
“请你去帮帮他们！”林小如郑重地说。
小武看看她，又看看秦风，眼中闪过几丝复杂，低声道：“是！”说着拔剑在手。
就在他身形甫动之际，秦风突然说：“我去！”
“不要！”林小如急急出声阻止，又对小武说：“千万小心！记住，不许受伤！”
小武一怔，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像箭矢一样投向打斗中心。
“我去更合适！”秦风看着林小如，眸色深沉。
“不！”林小如认真地说，“我欠他的，应该偿还。两不相欠了就清了！”
秦风心中泛起苦涩。他不想她开口让他出手。她不让他出手，他却更觉悲苦。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宁愿叫小武帮她。是不是，她也不想欠他的？是不是，她也在想着怎样还清她认为的对他的亏欠？
然后，也两清了？
她突然的变化就是在作这样的打算？
林小如目光紧紧跟随着小武，因为他的加入，场中情势瞬间发生了改变。小武将蒙面人的包围撕开了一个口子，被围困的二人压力大减。三人反噬，不一会，那群蒙面人就死伤几个，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了。
小武也不多话，收了剑回来。
“小如！”红衣人来到近前，凝视着林小如。
秦风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小如的眼睛。
“花公子！”林小如客气地回应，语调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不冷不热。
秦风的心一松，只觉闷在胸中的那口气消了一些，脸色不觉柔和了许多。
花千君幽深的双眸一寸寸暗下去，浓黑如子夜。想到最近几天不时骤起的心痛和剧痛吐血的情景，艰涩地问：“小如，你终究还是舍了我，对不对？”
“花公子，同心蛊有解药吗？”林小如答非所问，而且问得很认真。
“没有。”花千君摇头。
林小如苦笑了下，说：“花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只要有用得到林小如的地方，只要不和秦家有冲突，公子尽管吩咐。”停了下又说，“公子遭遇暗算，那些人只怕不会善罢干休，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地好。林小如就此别过！”
“小如这是要把我当成陌路？”花千君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心里一阵钝痛。
“对不起！林小如有负公子厚爱。”林小如记起他说的曾经同床共枕的话，不敢再往下想。她已经负了花千君，不能回头再伤秦风一次。
“你真的决定了要和他一起？就算心痛一辈子也要和他一起？”花千君眼中是浓浓的不甘和不舍。
“千君，我伤过秦风，不会再负他！”林小如语气缓和了一些，却无比坚定地说，转头看向秦风，眼中浮起几缕柔情。
秦风也温柔地注视着她，向她靠了靠。
“不愿负他便可负我？”花千君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中，心狠狠地绞在一起。
“对不起！”林小如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却不见动摇。
“既如此，之前你为什么决定离开他？他的妻子一个姓杜一个姓蓝，而你姓林；另外，秦家还有一个叫杜芊芊的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小如，这些你都不在意了？”
秦家那个杜芊芊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林小如怔住，脑子里有模糊的东西闪过，却快得抓不住，不由转头看向秦风。
“小如！”秦风眸色一凛，连忙探身握住林小如的手，“杜芊芊是剑弟的妻子，和我成亲的从一开始就是你！”
是吗？林小如眼神露出几丝迷惑。秦风的一个妻子姓杜，她和杜芊芊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秦风没有告诉她这点。
“花千君，你得不到小如，就要破坏我们？”秦风眸光森寒地盯着花千君，“我和小如是夫妻的事实，不是你风言风语可以改变的。”
花千君不答，只深深地看着林小如。
林小如神色恢复清明，静静地和他对视，好一会后说：“花公子，我说过不会负风。”
花千君凄苦地笑了：“一个转身，便丢下我。小如，就算我一辈子心痛一辈子孤单，你都不在意是不是？”
“公子那么优秀，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林小如语气认真诚恳。
“可她们不是你！”花千君上前一步。
秦风刷地掣出剑指着他，浑身陡然散发出一股戾气。
“林小如无才无貌，更是有夫之妇。公子只是将林小如想像得太好，入了障了。公子只需放手，时间一长自会知道合适公子的女子不知凡几。”林小如闭眼，再睁开，眼神已是一片清冷。她拨正马头，重重一掌拍下，白云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急驰而去。
小武看了秦风一眼赶紧跟上。
“秦风，今天的事，我不会感激你！”花千君看着林小如消失在树后不见，冷冷说道。
“小如是我的妻子，她欠你的自当我来还。上次被你刺了一剑，加上今天，
以前的事我们都清楚，我会再还你一次，而不是小如说的‘尽管吩咐’。还完三次，你我就是敌人。”秦风收回剑，淡漠地说完，纵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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