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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如哼着小曲儿,走在小巷中,不时兴奋地看看攥在手中的箫。没想到,平凡的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竟能有如此好的际遇,重遇花千君并得到他的馈赠,尤其让她心里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快乐。
林小如光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当第六感终于捕获到不对劲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来到身边。她蓦地转头,眼前是一个高高的身影,一张奇怪的脸,惊吓中不及思索,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猛一拧身,弯腰,就是一个过肩摔。“呯”的一下,接着是一声痛苦的闷哼,一个长长的物体从她肩上飞过,落在前方坚实的青石路面上。
林小如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身躯,兀自有些不信。那个偷袭者竟被她一招制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想来诱敌也不是这么个诱法。她壮着胆子近前,才发现害她吓得半死的脸不过是因为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而已,那面具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看上去极软极坚韧。因为极薄,加上那人的眼睛、嘴巴,鼻孔,都露在外面,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林小如看了几眼,感觉并不认识那人,想不清他为何要偷袭自己,却被摔昏在地上。
“活该!”林小如生气地踢了那人两脚,刚要走,忽然记起花千君送给她的玉箫不在手里,原来慌乱中,把箫也甩出去了。想到玉是易碎之物,这一甩,只怕已成了无数片,忙四下寻找。见那只箫静静地躺在远处墙根边,她飞跑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老天有眼,玉箫并没像她担心地那样碎掉。
她拾起箫,用衣角轻柔地擦净箫上的灰尘,仔细检视,看到箫管上有几处细细的划痕。这一发现让她心疼不已,不由恨恨地又踢了银面人两脚。
林小如走出几步,越想越不对头,戴着那样奇怪的面具,能够偷袭别人,怎会如此不济?自己又不是武林高手,就算是平常人被摔了一下,也还能哼几声挣扎几下吧?这事儿一定有问题,会不会,人家根本不是要偷袭自己?
这样一想,脚便迈不动了,犹豫了一会又折回来,那人仍旧一动不动。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眼睛停留在胸前。那里,衣服颜色明显比周围要深,而且,那种深色还在向四周扩散。林小如心里一惊,伸手在那块衣服上捻了一下,触手处,只觉一片粘湿,再看指头,红红的,一股浓重的腥味儿冲进鼻腔。
血!林小如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顿时乱糟糟。他受伤了,而自己重重地摔了他一下。天!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死字一蹿进意识,林小如像被蜇了一下跳起来。“来人了!救命了!”她拖着变调的呼喊,拔腿就跑。
“安悦,安悦!”林小如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顾不上叫人通报,直接闯进去,见着安悦,一把抓住就往外跑,嘴里直嚷:“快,快,要死人了!”
安悦先是莫名其妙,听说要死人了,来不及询问,飞步上前。林小如跑到大门时,安悦已抱了那人进来。“随我来!”他简短地吩咐一句,疾步走进一间充斥着药味儿的房里,把银面人放在一张小床上,三下五除二解开他胸前的衣裳。
林小如看到,那人胸前捆满了纱布,纱布已鲜红一片,湿淋淋像刚从水中捞出。安悦皱着眉,脸色凝重地除掉纱布。那人胸前有一道不长却深深的口子,鲜血正从那道口中汩汩流出。
安悦迅捷无比地连点他胸口几下,从架上取下好几个瓶瓶罐罐,把那些药调成糊状,涂在伤口上。又取出一粒指头大小的药丸,和着水,给那人强喂进去。做完这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
林小如强忍着浓重的血腥味带给她的呕吐感,心惊胆战地看着安悦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做完一切。见那人伤口处的血流已明显慢了少了,双腿像棉花般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一下瘫坐在在椅子上。
“芊芊,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的?”安悦擦了把汗,问。
“他不会死了吧?”林小如想到自己的那一摔外加几脚,有些心虚,答非所问。
“对我没信心?”安悦终于露出一贯的笑容,“不过,所幸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些,像他先前那样流血,只怕有些麻烦。”
“幸好!”林小如长嘘了口气。刚才,她着实吓坏了。
幸好,她认识安悦;幸好,她够果断,租了辆车直接把人送这来了;幸好,幸好,她没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林小如打了个寒战,如果因为她雪上加霜地摔打和她的粗心,而使这人死了的话,她将一辈子良心难安。
“不过,他得躺上几天了!”安悦又一笑,“只是,你怎么会刚好发现的?”
“我,出来玩,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的。”林小如瞥一眼腰上的玉箫,有些忸怩。安悦和秦风是死党,不知他会不会反感自己和花千君接触。
“这么说,你根本不认识他?”林小如这一瞥反而成功地把安悦的目光引向她腰间。安悦微微一怔,问。
“我当然不认识,只是碰巧遇上而已。开始我还以为是坏人哩,吓得不得了。安悦,你认识他吗?能不能看出他的来历?”林小如看一眼那人面具。如果这面具是他的特征,像安悦这样的人物,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吧。
安悦摇摇头,眼神仍凝注在箫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安悦,你认识这只箫?”林小如想了下,试探着问。她既把安悦当成最好的朋友,就没打算瞒着他。
“是花千君花公子送给你的吧?”安悦收回目光,看了眼银面人的伤口。
“是。我今天去湖边,遇到花公子和他的朋友,我们一起游玩。他送我这只箫,我推辞不掉,只好收下了。”林小如实话实说。
安悦没再说什么,找出一卷纱布,扶起银面人的上身:“我要给他包扎了,芊芊,你能帮忙扶着他吗?”
“行!”林小如毫不犹豫地接过手,撑起他的上半身,待安悦仔细包扎好伤口,才轻轻把他放好。
“谢谢你,安悦。我明天可以来看他吗?”林小如问。银面人现在昏迷不醒地躺在这,她多少有些责任;再说,她也好奇,银面人抓向她的那只手是求助还是其它的什么意思?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你又不认识他,谢我作什么?”安悦好笑地看着她,“天快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你身上沾了些血迹,小心别吓到家里人。”
“嗯。”林小如见自己前襟和臂上果真有不少血迹,暗暗感激安悦细心为她考虑,又见暮色四合,莲儿该担心了,心里也急起来。
果不出所料,林小如回去时,秦家上下已乱成一团,派出好些人外出寻她。出远差的秦飞竟然也回来了,正和方夫人、青霞一起等她。
林小如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事情解释清楚,把方夫人和青霞吓坏了,虽然有秦飞帮着说情,她仍免不了浅浅受了几句责。林小如不敢再提去探望的事,只得私底下对秦飞说明原委,央秦飞帮她。秦飞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林小如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安悦家,好像有什么事等着要去完成一样。
“安悦,他醒了吗?”她直奔昨天那间小屋,匆匆和正在屋外煎药的绿儿打了个招呼。
“醒了!”安悦不慌不忙地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直起身,示意她自己看。
林小如看向小床,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你醒了?太好了!”她心里一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银面人醒来有种欣喜的感觉。也许,潜意识里一直把他的昏迷归咎于自己吧。
银面人并没答话,静静地看着她。林小如惊诧于他眼神中的冷漠和疏离,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是自己让他伤得更重而怨恨,想到后来还踹了他几脚,心里一阵发虚,不由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你救了我?”就在林小如发窘的时候,银面人淡淡地开口了,声音低沉,不带一丁点情绪,既无被人相救的感激也无林小如担心的怨恨。
“是,哦,不,不是!是他,是安公子。”林小如连忙说明。她正惭愧着哩,哪还敢承认救了人。
“是你带我过来的?”银面人又问。
“我,呵呵,路过,刚好认识安公子,就送你过来了!”林小如干笑着,生怕他问起昨天的事。
还好他并没问。
林小如见绿儿端着药碗进来,抱着种将功补过的心理一把接过。绿儿倒没表现出意外,抿嘴一笑,出去了。
林小如有些奇怪安悦主仆都没提起她的名字,叫破她的身份,也不知是不是安悦吩咐过绿儿。不过这样很好,她就不必编谎话。她用勺子轻轻搅了一会,感觉不太烫了,才舀了一小勺,送到银面人嘴边。
银面人看着她,又看看那碗浓得发黑的药。虽然隔着面具,林小如都能感觉他皱了下眉头。这么大个男人难道还怕喝药?林小如心里有些好笑,脸上不敢表现出来,“来,喝了药,会好得快些!小心烫。”她说,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些哄的味道。
银面人看了她一会,迟疑地张开嘴,喝下第一口。林小如喂完药后给他喂了一大口水,让他漱漱口。见他嘴唇干得都裂开了,又拿来一块干净的纱布,蘸了水想给他润润唇。银面人却别开头。
“你的嘴干得厉害!我正给安公子当学徒。”林小如解释,好让他对自己的举动安心。他眼里冷漠背后的一丝不自然没能逃过林小如的眼睛。
林小如轻轻用纱布蘸着银面人的嘴唇。他没转过头来,也没再拒绝。
林小如伺候完银面人,发现安悦正用奇怪而赞赏的眼神看着她,不由耸耸肩,问:“怎么样,还不赖吧,够不够当你的学徒?”
安悦不置可否地一笑,继续忙他的。林小如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不时递递这个,搬搬那个,还真像安悦的助手。
一连几天,林小如吃完早饭后就去安悦家,帮着安悦煎煎药,学着拣拣药材。她原来就会一些简单地急救处理,人又聪明,学起来非常快。安悦见她换药、包扎伤口做得像模像样,也就由着她去。
林小如觉得在安悦家做做事的日子比呆在秦家吃吃喝喝有趣多了,更让她开心的是,银面人的伤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虽然隔着面具,林小如连他啥样都没见过,不过林小如能感觉他的眼神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冷漠。
林小如一心一意把自己当护理,后来还能为银面人擦擦脸,梳理下头发。她做得很自然,安悦似乎也不觉得奇怪。银面人的身体快速恢复,第五天时已经能自如走动。林小如心头的负疚感终于减轻不少。
“你是怎么负的伤?”这天,林小如为他换完药,问。银面人总是少言寡语,林小如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负了伤。
银面人直直地看着她。
“有些事,尤其江湖中的事,还是少知道的好。”安悦在一边说。
林小如没有再问。既然人家不愿意回答,她也不能勉强。她照顾人家本来就只是为了自己心安,就算不是,她也不认为人家就应该把自己的事对她坦诚相告。只是,她仍然不能确定银面人那天为何会把手伸向她。那时他的伤口明显已作过处理,想来如果不是那一摔,他一定能撑着自己找到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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