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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如被禁足后,着实无聊,只得每天抱本书看。若瑄若涵两姐妹听说二人吵了架,奉母命常过来开导陪伴她。几人一起嘻嘻哈哈,林小如心情好时,她们就说些杜芊芊和秦风旧时的糗事打趣她,倒让她知道不少杜芊芊的过往。
进入五月,天气渐热。婚礼逼近,秦府又嫁又娶,上上下下开始忙碌,处处洋溢着喜气。几个女孩子事也多些了。只有林小如,仍和以前一样,成天看看书写写字,有时在哪个树荫下或池子边一呆就是半天,仿佛局外人。
“哎,这日子可真难熬!”林小如望着园角的一株石榴,从心底发出长长的叹息。榴花红红火火,在五月的艳阳下热烈燃烧着。热闹的秦府,热闹的榴花,只有她是寂寞的。
偶尔,她会想到蓝玉。对蓝玉,她无所谓恨,也无所谓歉疚,她并没做过什么。至于和秦风成亲,在她看来,也只是虚担了个名,就像坐了个没人买票的座位,妨碍不了别人。
当然除了大家一起吃饭的那几次,她从没见过蓝玉,有时偶尔看见,也会远远避开。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生出什么事来。蓝玉总是那么美丽,那么精致的美,柔柔的,如娴花照水,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只是和心爱的人成亲,还要捎带另一人,她现在会是什么心情?
有人在对面坐下,轻咳一声。林小如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是秦飞。秦飞上次因临时有事外出,林小如就一直没见到他。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不让自己徒增烦恼,她也没去飞鸿阁。
“别发愣了,来,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秦飞笑着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揭开上面的一层绸布,露出一个碧绿的镯子。他示意林小如戴上:“芊儿要出嫁,做大哥的当然少不了礼物。”
林小如迟疑着。镯子晶莹剔透,光泽柔润,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芊儿,是不是它不够好,你不喜欢?”秦飞问。
“不,不是!正是因为它太好,我才不敢收。而且,我也没什么东西送给大哥。”林小如连忙解释,不想让他误会。秦飞也要成亲了,自己唯一的财产便是手腕上的一条白金链子,却并不适合作礼物送给他。秦飞给了她那么多,她无从回报。
“那就戴上!”秦飞放下心来。他以为林小如不喜欢。
林小如想了想,取出镯子,小心地套在左手腕上。秦飞对杜芊芊一直都是不求回报地关爱和付出,在他眼中,这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再推脱,只会显得她矫情。“谢谢你,大哥!芊儿无以为报,只能祝大哥一生平安幸福。”她努力控制眼里涌起的热雾说。心底里她并不认同杜芊芊这个名字,可是在青霞和秦飞面前,她愿意这样称呼自己。
秦飞笑了,“你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镯子。幸好,它还适合你。”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秦飞已给她买了好几样昂贵的首饰。也许他认为那些是秦家置办的,这个才是自己的心意吧。
林小如抬起手腕。碧绿的镯子,映衬得肌肤更加雪白细腻,看得她自己都小小心动了下。秦飞说得没错,她戴上去确实很漂亮。可,它是用来作为她和秦风成亲的礼物的。成亲?!眼前闪过秦风冷酷的脸,耳边响起他无情的话,林小如心里更加茫然。所有的事是那么不真实,像一场梦。未来又何在?她该如何在畸形的婚姻夹缝中生活?她真的后悔了,后悔留下来,后悔没有硬着心肠坚拒这门亲事,导致现在骑虎难下之势。
“你怎么了,芊儿?不舒服吗?”察觉到她情绪低落,秦飞关切地问。
“没什么!”林小如缓缓摇头。
“芊儿,你在这也呆了很久吧,回房去,当心热着。我去娘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事。”秦飞见她只是发怔,提醒她。
“好吧!”林小如用力甩甩头,回过神来,感激地朝秦飞一笑。婚礼已成定势,杜家的传家玉珮被青霞亲手系在了她身上。秦家的聘礼一箱箱一笼笼已抬到枫香院。他们并没有因为杜芊芊一直生活在这里而有所简慢,一切都按照程序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现在,她还能翻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不成?她只有乖乖地,等五月十二那天来临,成为秦风的妻或妾,或者像秦风所说的,摆设。
仿佛就在林小如发呆的当儿,成亲的日子倏地来到。
五月十一。吃过早饭,青霞就带着若瑄若涵还有一帮女孩子过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帮着做这做那,又把婚礼时要穿的衣服准备好。青霞将林小如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细细交待,怎么行礼,进入洞房后要怎么做,要怎么对待夫君,婚礼第二天什么时候起床,怎么为公婆奉茶……林小如听得一个头三个大,最后勉强记住了要为公婆奉茶的事。
十二凌晨,林小如迷迷糊糊刚进入梦乡,莲儿就在她耳边可劲儿叫。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她怎么也不愿睁开眼。最后青霞亲自上前,又是哄又是抱,把她硬从床上拽起来,为她梳洗打扮。林小如任凭众人摆弄,自己继续闭着眼会周公。
“哇,娘,表姐好漂亮啊!”若喧咂咂嘴,口水差点掉下来。“小姐,小姐,你快看看自己吧。”莲儿抱起镜子,摇醒兀自迷糊的林小如。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老样子。”林小如嘀咕着睁开眼。天!镜子里那人是谁啊?乌溜溜的头发在头顶一侧挽成几个蓬松的卷儿,像绽开的花朵。花朵儿中心点缀着几粒闪亮的珠子。另一侧插着支漂亮华贵的簪,簪尾有朵金灿灿的花,闪烁着五彩光芒。白嫰光滑的小圆脸染着淡淡红晕,仿佛吹弹得破。远山一样的眉下,一双眼睛眨动间,清波欲流。她此时正微微开启红嘴,惊讶地看着自己。
“莲儿,这是我吗?”林小如眨下眼,再眨下眼,镜子里的人也调皮地眨着眼。原来,每个人打扮一下都会变得漂亮。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林小如记得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她常说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就算打扮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今天既无悦己者,更无己悦者。
“好了,好了,瑄儿涵儿,咱们动作快点,天已大亮,想必你大哥那边新娘子也要到了。”青霞笑着催促。看着侄女被打扮得漂漂亮亮,马上就要变成秦家的媳妇,她的心里就美滋滋的。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对大哥的在天之灵也有了交待。
终于,红盖头轻轻罩在了头上,林小如被人搀出门。秦府里鼓乐喧天。她只觉晕晕乎乎像个木偶被人操纵着上下轿,过门槛。背上汗浸浸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因为头被盖住,失去方向感,一路感觉像晕了车,恶心得想吐。笑语声、鼓乐声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她淹没。林小如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快坚持不住了,便挣脱牵着她的手,一把拉下盖头。
“啊呀!”大堂上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满座宾朋谁也没料到新娘会有此举,一时静下来。林小如顾不上婚礼进行到了哪里,顾不上周围人的反应,像一条困在沙滩上的鱼,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做什么?”耳边传来一声轻叱。林小如转过头,原来是秦风。他今天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胸前佩着一朵硕大的红花。整个人红彤彤的,却更挺拔帅气。前额散着的发不见了,眼里少了阴鸷。他一手牵着自己,另一手牵着蓝玉。在他们前面,是另一对新人。两兄弟成亲,五个新人,这种场面真是滑稽。林小如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厅里突如其来的安静引起了秦飞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到拿下盖头的林小如,脸上的笑意马上变成担心和关切,焦急地用眼神示意秦风。林小如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看看秦飞再看看秦风,二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长相,如同一个人施了分身术。秦风见林小如不住地盯着大哥和自己看,周围已响起轻轻的笑声,忙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盖头,重新给她盖上。
仪式继续进行。这个小小的插曲妨碍不了什么,最多以后在街头巷尾增添一些谈资。又折腾了一会,终于捱到司仪大声说:“送入洞房!”林小如如释重负,一进洞房就瘫坐在床沿,再也不想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洞房里安静下来。林小如又渴又饿,浑身像散了架。“莲儿?”她试着轻轻叫了声,没人答应,等一会再提高音量叫一声,还是没动静。林小如忍不住了,扯下盖头一看,房里哪还有人影。门虚掩着,外面已黑,喧闹声隐隐传来。屋里,两只粗大的龙凤烛正哔哔剥剥地燃烧。红亮的烛油顺着往下流,像串串滚落的泪。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过。
看到桌上有只水壶,林小如忙走过去,一口气灌了好几杯水;接着关上门,匆匆换掉喜服。她知道,秦风今晚根本不会来,管他哩。现在得去找吃的,她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桌上的这些饼啊糕的,虽说精致可爱,却不对她的胃口。林小如探头看看外面,到处是大红灯笼,少有人走动。她回手关上门,迅速隐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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