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沈玉珠便将自己要害沈玉锦,却意外推顾青峰下水的事说了出来。
邱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秀气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收你的脾气,在那样的场合,你怎么能……唉……”
沈玉珠低着头,弱弱道:“我,我当时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被端王那么戏弄,看到她心里就不痛快,所以没忍住,母亲,我就是气不过……”
邱氏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不是责怪你生了那样的心思,我是气你在动手时不知道保全自己。
就算你讨厌沈玉锦,想让她出丑,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做什么。
你现在该庆幸落水的是顾世子而不是沈玉锦,要不然,一个谋害侯府嫡女的罪名你就逃不掉。
你大伯是什么样的性子难道你不清楚吗,倘若知道是你将人给推入了水中,他能饶了你?
到时候别说我和你爹保不住你,就是你祖母的话也不见得好使。”
沈玉珠想到大伯暴怒的场景打了个激灵。
大伯是武将,性子也冲,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能提刀砍了她。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邱氏摇摇头道:“这次也算给你个教训,以后凡事多留个心,考虑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安国公府肯定不会罢休的。”
她倒是不担心沈玉锦会报复,她那样的性子,料想也不敢怎么样。
邱氏斜了她一眼,“这下知道怕了?”
沈玉珠看她表情轻松,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抱着她的胳膊道:“母亲,您是不是有应对的办法了?”
邱氏没有否认,本不想给她多说,想了想,觉得凡事总避着她也不好,多听听对她以后的处事也有些帮助。
“这件事不用操心,你只需记得,你是头晕不小心把人推入了湖中,这样即便有错,也不是不能原谅。
虽说事情是你做的,可你到底是侯府的小姐,事情自然不能单论个人,国公府和侯府有姻亲关系绑着,他们那边就算有气也不会做得太过。
被为难是肯定的,不过也就是多让些利益的事,有你大伯母出面,问题不大。”
沈玉珠想到了沈玉锦,担心道:“可,可沈玉锦知道我是冲着她去的,万一她把事情告诉我大伯母怎么办?”
“她不会的。”邱氏很肯定,温婉的眉眼间露出了少见的锋芒。
沈玉珠还想问,想起以往沈玉锦遇事也总是往肚子里咽,不由安心下来。
对,她不会的,因为那是沈玉锦啊。
上次她拿走她的簪子,她还不是一声也没吭么。
想通所有,沈玉珠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想通了?既然想通了,就随我去你祖母那里请罪。”邱氏站起身,又嘱咐道,“等下别说你被端王戏弄的事,只告诉你祖母,端王主动和你搭话即可,知道么?”
另一头,沈玉莲坐在屋子里已经好半天没动弹了,丫鬟红豆给她倒的水也不见她喝一口,唇边干得都起皮了。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孙氏自然对这次公主府赴宴也是极为重视的,听说她回来,立马就赶了过来。
进门一连串的问题便扔了出来,说了半天,见沈玉莲还在自顾自出神,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玉莲,玉莲。”
没用,又推了下她。
沈玉莲一个激灵,“啊,怎么了,母亲怎么来了,红豆,上茶。”
一看邱氏那里已经有了茶盏,尴尬笑笑,“您来我竟然都没发现。”
孙氏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烫啊。”
“你怎么了,干什么出神?”
沈玉莲揉了揉脑袋,摇摇头,“没事,就是太热了,感觉有点头晕。”
二房的用度有限,沈玉莲屋子里的冰很少,的确有些热,孙氏便道:“那就别在屋里闷着了,去树下躺会吧,兴许比屋里还强些。”
去了院子,孙氏追问她宴会上的事,她打起精神一一答了。
听到她说沈玉珠得了端王的注意,孙氏蹭的站起身,“她?她都能得到端王的注意?
那你呢?你做什么去了?”
在孙氏的心里,自己的女儿并不比沈玉珠差,沈玉珠都能得端王注意,没道理女儿就被当成透明人啊。
沈玉莲脑子里很乱,她只想好好静静,说了自己在沈玉珠身边站着,但端王眼里并没有她。
孙氏还想再说什么,沈玉莲抚着额便说自己头晕。
“母亲,我实在难受得厉害,有什么事儿我晚上给您再细说。”
孙氏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说了两句关切的话,便离开了。
院子里的蝉鸣吵闹不休,沈玉莲心烦,又回了屋里。
红豆见她心神不宁,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从公主府出来时就魂不守舍的。
沈玉莲端起茶盅,放在唇边迟迟没有去喝,“红豆,你说,一个柔柔弱弱的人,会不会突然就变得心狠手辣呢?”
红豆想了想,说:“奴婢觉得什么事都不会突然发生,如果有,那以前肯定也露出过痕迹,不会无端变化的。”
沈玉莲点了下头,“你说得有理。”
想了想以往和沈玉锦相处的点滴,又暗暗摇了摇头。
那人,似乎就是突然变了。
在小佛堂那场火灾之后。
事实上,在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她看到了沈玉锦的动作。
她看见沈玉珠打算推她,但好巧不巧,她的帕子掉了。
真的太巧了,就差一点点,掉下去的人就是沈玉锦了。
然后她看见沈玉锦将个石子扔到了顾青峰的脚下。
不是无意的,是刻意扔过去的,要不是她,顾青峰根本不会掉下去。
那时候,她笑了,笑容很淡,但她清楚地看到了。
虽然看不清她整张脸的表情,可她能感觉到,沈玉锦是得意的。
还有沈玉珠和她争吵时,她一开始的表情简直能用吓人来形容。
她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沈玉锦眼里那种毁天灭地的恨意让人脊背发寒。
就算她们素来不和,也不至于那般仇恨吧?
就是她后来镇定下来,那时的气场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她从没见过她露出那般不屑的表情,看沈玉珠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好像所有的事情她都了如指掌似的。
这根本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只知道哭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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