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翻了个白眼，亏邱氏说得出这种话，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率直？
说她没脑子都是好听的。
心里的想法自然不敢表现出来，但她也没替沈箐箐解围的想法，就这么冷眼瞧着。
李氏浅浅一笑，“是啊，箐箐性子率直，我倒差点给忘了。
以前我还想，她这么单纯，以后嫁人可怎么是好，没想到反而是我多虑了，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瞧瞧，嫁去陆家这么多年，她这性子一点没变，可见家里人是宠着她的。
对了，母亲寿辰，妹夫今年总会过来的吧？”
李氏并不是轻贱自己商户女的身份，她是父母辛苦养大的，承受了他们的养育之恩，就该感激，而不是自轻自贱，自己首先低看自己一眼。
当年她也不是非要嫁进侯府的，她知道高门大户对商户是极瞧不起的，也不曾奢望过什么。
无意救了沈卫国，听到他说会来娶她，她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时意气，等他回去被家人劝阻一番也就放弃了。
后来得知他是侯府的公子，对这门亲事也就更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想到沈卫国是个执拗的，硬是守在她家门口不肯走。
她告诉他，只要他的家人来提亲，她就嫁。
也不知他后来是怎么做的，那一日当真来了。
嫁到侯府，她清楚婆母并不喜欢她，为了不让夫君为难，她一向顺着老夫人。
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没有自己的底线。
她们可以说她刻薄，说她狐媚，说她为嫁进侯府不择手段，这些针对她一人的闲言碎语她可以不在意。
但扯上她的家人她就不能忍了。
沈箐箐直率是吧，那咱们就拿直率说事。
邱氏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有些尴尬，李氏一向好脾气，她以为有她说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李氏这次这么难说话。
沈箐箐被刺得一张脸通红。
她和陆家的关系如何，她不信李氏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既然知道，还这么说，那就是故意往她心口戳刀子了。
可她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商户出身，还不让人说了？
心里气得要命，差点就要憋不住质问李氏是什么意思，身边的丫鬟梅香见她被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冲动，还有事求人家呢。
沈箐箐一口气憋在心口，眼睛都气红了，却也只能挤出一抹笑来。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大嫂别生气，你也知道我是个嘴笨的，平时说话总不过脑子，要是哪里得罪了大嫂，还请大嫂见谅。”
见她低头，孙氏和邱氏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她们都以为沈箐箐能跳起来骂街。
这事儿孙氏最有发言权，她就不止一次和沈箐箐起口角，被老夫人训斥。
沈玉莲将这些看在眼里，才明白大伯母的温和也是带刺的，平时不显露是她不计较而已，不是她真的好欺。
也是，一个能把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的人，又岂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玉珠见沈箐箐吃瘪，心里畅快。
总算有人治她了。
老夫人重重呼出一口气，沉下了脸，明显对李氏不满，但又挑不出李氏话里的错，只能做出这番姿态，让李氏注意些。
沈玉锦将手从沈箐箐手里抽出，默默站在李氏身后，无声地支持她。
这时候，门帘被掀开，二老爷走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
随意施了一礼，便坐在了老夫人下手的位置，看向沈箐箐，“你一个回来的？”
沈箐箐又感觉心口被戳了一刀。
他就不会用眼睛看么。
“母亲，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心里不痛快，她怕自己忍不住抓花他的脸。
老夫人摆摆手，让其他人也先回去。
二老爷是听到沈箐箐回来了，特意过来的，见她这个态度，不免生气，“母亲，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这什么态度！”
老夫人太阳穴直突突。
他还有脸说别人，他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心里就没点数吗？
真是作孽，这一个两个的都叫人不省心。
“你是看我活的太久了，想气死我是不是？”
王嬷嬷怕她气出个好歹，忙给她顺气，冲二老爷使眼色让他别说了，道：“二老爷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小小姐，您别生气。”
又对沈成俊道：“小小姐方才和大夫人起了点冲突，心里不痛快，不是故意不理您的。”
沈成俊心道这倒是稀奇，还有人能给她气受，哪次不是她说话把人给气个半死。
见老母亲脸色实在不好，没敢把心里话讲出来，转而道：“母亲，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了，您想要什么礼物，儿子去给您弄来。”
老夫人斜靠在迎枕上，睨了他一眼，“我想要你让我省心些。”
“我说正经的呢。”
“哼，你还有正经的时候？”老夫人懒得看他，闭上了眼。
沈成俊啧了一声，道：“儿子难得有这个孝心，您就不能正视一下么？您说，您不给我正经的机会，我怎么正经得起来。”
见老夫人不理他，他自顾自道：“母亲，我前几日看见个菩提手串，盘得很是圆润，是上乘的好货，您想不想要？”
老夫人信佛，她手里的手串不少，但对收集此类东西依旧乐此不疲，闻言终于睁眼，“你都看好了？”
“嗯，看好了，您要是喜欢，儿子把它当礼物送您！”
老夫人这半天的气因着他的话消了大半。
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孝敬她了。
脸上有了笑容，她点点头，“难为你有心了。”
“嘿嘿，不难为，您开心就好。”他接着道，“那……您看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见老夫人变了脸，他立马接着道：“您放心啊，我是借的，一定会还的，这银子也不是用来给您买手串的，手串的钱我已经给了……”
他解释了半天，期许地看着老夫人，满眼哀求。
老夫人叹了口气，戳了下他的脑门，“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说吧，要银子做什么？”
一听有门儿，沈成俊笑得狗腿，替她捶起了肩，“就知道母亲疼我。”
王嬷嬷看着这一幕，摇头直笑。
二老爷要是能改了他吊儿郎当的性子，一定是最得老夫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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