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她僵硬的笑容，沈玉锦微微颔首，“嗯，好，我也为表姐准备了礼物，是我亲手绣的帕子和荷包，另外还给你以及舅舅他们求了个平安符，都是些寻常东西，还望表姐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你亲手做的东西我可得好好收着，要是绣得好，我一定办个绣品观赏会，让别人也观摩观摩你的手艺。”
嘴上说着漂亮话，李玉珍心里是不信沈玉锦会给他们亲手做东西的，她根本没见过她做绣活，很怀疑她会不会做。
不过想来她既然说了，绣品肯定准备了，但是不是她做的就两说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表演着姐妹情深，李莺儿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向与李玉珍说不到一块儿的沈玉锦突然转性了，而且似乎还健谈了许多。
是李氏说了李玉珍的好话，让她多亲近她的吗？
但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冷淡了，以前她来，都会找她聊天解闷的，现在倒像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似的？
难道是她脑子灵光了，想通了她利用她对付李玉珍的事了？
不会吧，她做得很隐蔽的，就算她觉得有问题，也不该怀疑到她头上才对，毕竟那些事情她并没让她直接做啊，只是稍稍挑拨了几句罢了。
她受委屈找大伯告状，找祖父告状也都是她的事，和她有什么干系？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李莺儿想不通，她也不可能想通，见两人携手打算离开，她忙起身走到了沈玉锦另一边。
“锦儿姐姐，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向你道歉，你别不理我，我们相识这么久了，我早拿你当亲姐姐了，你要是不高兴，我也会很难过的。”
她可怜而小心地看向沈玉锦，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产生怜惜之情。
可惜，她遇到的是沈玉锦，一个不管她使出什么手段都不为所动的人。
李玉珍看到她这副样子厌恶地皱起了眉，又来这招，她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
沈玉锦深吸一口气，进门来第一次正视她，那眼底酝酿着风暴，好似要将人给吞没似的，深沉而危险。
李莺儿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目光，她理不清里面交杂的情绪，只觉得面对这样一双眼，让她心底莫名恐惧。
不自觉放下即将触碰到她胳膊的手，她遏制住想逃离的冲动，怔怔愣在了原地。
“表……姐……”
沈玉锦唇边漾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淡漠地道：“李莺儿……”
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这三个字不那么咬牙切齿。
“我不太喜欢与人碰触，还请离我远一点。”
李玉珍看了眼臂弯处的手，嘴角一抽。
这脸子甩的可真直接，连个靠谱的借口都懒得找了。
见李莺儿瞬间白了脸，她真想好好嘲笑她一番。
事实上，她真的笑出来了。
见李莺儿看了过来，她强势地瞪了回去。
她爱笑就笑，关她什么事？
沈玉锦说完，面向李玉珍的时候，又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变脸之快速，让李玉珍差点没反应过来。
怪了，沈玉锦今日怎么这么讨喜？
不过她喜欢，哈哈哈。
李玉珍真心地笑了下，拉着她的手，道：“走，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母亲他们该等急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边，李莺儿眼里的嫉恨终于掩藏不住了，站在原地许久，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尝试着换了好几个笑容，最后定格到最满意的那一个，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沈玉锦和李玉珍到达大厅时，李家老爷子已经过来了。
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一直在喘着粗气，每次呼吸时总感觉喉咙中像卡着什么东西，发出类似吹哨子的声音。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他很难坐直身子，母亲抹着眼泪在给他拍着后背。
不过可惜的是，她的举动并没有为眼前的老人减轻半点痛苦。
“您何必过来呢，我带孩子过去见您不也是一样的嘛。”
老人颤抖着摆了摆手，“许久没出来了，正好出来走走，不碍事……咳咳咳。”
他的声音沙哑，没说两句便剧烈咳嗽起来，那种哨子声越发尖锐了，与咳嗽声一起回荡在大厅里。
“您快别说了，我都知道的。”李氏哽咽着安抚他，“稍微坐会儿就回去吧，我和您说说话。”
旁边的舅舅和舅母们也是一脸担忧，七嘴八舌说着“身体要紧”的话。
沈玉锦行过礼奉上了求来的平安福。
“外公，希望这平安符保佑您尽快好起来。”
老人笑呵呵点点头，脸上的褶子因此而更加明显。
“好，你的心意外公领了，听你母亲说，你为了求这平安福抄了几日的经书，虔诚无比……咳咳咳……这，这平安福定然是有用的……”
几句话说完，他累得呼吸更急促了。
沈玉锦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叹气，要是平安福真的管用就好了，可她知道，这东西只能安抚祈求者的心罢了。
命运可以用算计扭转，可身体却只能靠医者。
但外祖父这个状况怕是医者也束手无策。
她清楚地知道他活不了几个月了，却无能为力，看到母亲如此伤心，她的心里也涌上悲伤。
以前她不爱说话，对舅舅一家也不甚在意，来这里就像走过场一样，见过这些人后就数着日子等着回去。
她对外祖父的印象很模糊，也不知道前世最后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
也或许，前世他没有带病出来，毕竟今生到来的时间与前世并不相同。
沈玉锦行过礼，在众人的劝说下外祖父终于肯回去了。
母亲和三位舅母也跟着起身，母亲回头摆摆手，“你们就在这儿吧，我和父亲说会儿话。”
大舅母点头，“好，你也别太难过，会好的。”
大舅表情悲伤，说道：“别哭了，这病大夫说能治好的，就是需要点时间，说不定过两天就有起色了。”
李氏眼中浮现希冀的光，“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呢，也骗不过不是吗？”
“说的也是，能好就好。”
大舅和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其他舅舅和舅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很快调整好状态，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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