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锦的算盘落空,喝了口银耳莲子羹,说道:“还是你说你想要什么报答吧。”
端王半天没说话,沈玉锦以为他嫌她戏弄他,又恼了。
瞅了他半天,不知要怎么挽回,索性也没再多说什么。
端王没有如沈玉锦所想那般生气了,而是在努力思考到底该要什么。
他也不知道具体想要什么,只是觉得不讨些东西心里憋得慌。
现在问题抛回来了,他又一时想不到。
这个话题是他临时起的,不过是打破僵局的引子,他没深思过。
他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呢?
上一次他要了沈玉锦的承诺,这次呢?
再重复一遍吗?
想想也不是不行,可正如沈玉锦所说,她的亲事不由她做主,她同意再多遍,最终结果如何也由不得她。
对了,倒是有件事情需要解决。
他轻咳一声,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沈玉锦,假如我骗了你,你得原谅我!”
就这?
沈玉锦眯眼笑了,他的秘密她早猜到了,那也不能算骗了。
他这是不打算隐藏了,想说出他的身份吗?
“嗯,好啊。”沈玉锦一笑,爽快答应,“就用这件事换救命的恩情吗?”
端王点头,接着又摇了下头,“还有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沈玉锦一愣,她答应他什么了?
看她一脸迷茫,端王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完全没把以前的承诺当回事啊。
“你说答应嫁给我。”他没好气地提醒。
“哦~”沈玉锦拖长了尾音,“嗯,记得记得,放心,我说话算话。”
端王怎么看她怎么不靠谱,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好歹是婚姻大事,她就不能重视一点吗,搞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意。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这事儿时也挺随意的。
沈玉锦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我饱了,可以走了吗?”
端王瞥了下她的碗,点点头,“嗯,碗放着吧,我吃完了一起收拾。”
“行吧。”
让小云叫来了几个小厮,几人提着食盒出门了。
沈玉锦一走,守在厨房的人都纷纷散了。
跟着沈玉锦忙活了大半日,他们都累了,现在中午还是很热的,众人纷纷找凉快的地方休息去了。
周围安静下来,端王视线扫过四周,见只有长风对着点心发呆,轻轻将沈玉锦的碗拿了过来。
盯着那小半碗的银耳羹看了半天,他试探性地拿起了勺子,可拿起勺子他又不动了。
然后又将勺子放下,纠结地着看着面前的银耳羹。
他感觉自己真是病得不轻,以前只是看沈玉锦的东西好,现在居然垂涎起她吃过的剩饭了。
不行,这病得治。
他把银耳羹推远了些,觉得还是不行,吩咐长风把东西拿去倒掉。
长风将最后一块糕点吃下去,满足又遗憾,听到吩咐立马走了过去。
桌上放着小半碗银耳羹,他端起碗就走,却又被叫住了。
“这银耳羹好喝吗?”
长风点头,“嗯,好喝,沈小姐手艺很不错。”
端王感觉长风在显摆,不善地望了过去,“你全喝了?”
长风被盯得浑身难受,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
王爷以前的喜怒他还能猜到缘由,可自打来他到沈玉锦身边,他的心思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总不能是嫌他吃了沈玉锦做的东西吧?
可他已经征求过他的意见了啊,这也要翻出来算账吗?
长风感觉有苦难言。
“属下知错。”
端王感觉两人根本没说到一个话题上,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
长风以前挺机灵的啊,怎么现在成了块木头?
……
沈玉锦去到主院,还没进屋就闻到股淡淡的药味,掀开帘子,那味道就更浓了。
屋内的窗子都封闭着,光线有些昏暗,沈玉锦绕过屏风,来到内室,便见母亲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手捧着药碗,一下一下地翻搅着。
黑漆方桌上的熏香被药味给盖了过去,完全闻不出点的是什么香。
“母亲,外公可好些了?”沈玉锦径直走到了床边。
李老爷子见到她,笑了起来,“怎的过来了,这里闷得跟什么似的,去找你几个表哥表姐玩去吧。”
“我就是从我大表哥那儿过来的,特意做了几样吃食,想让您尝尝。”
沈玉锦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李氏感觉药差不多了,舀起一勺喂到了李老爷子嘴边,“锦儿手艺不错,药喝了吃点吧。”
“好,好,锦丫头的一片心意我可不能辜负,说什么也要吃两口。”他呵呵笑着,嘴里的牙齿稀稀疏疏的,有几颗已经掉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锦儿都长这么大了,都会做东西孝敬我了,真好……希望我这身子骨能再多撑些时日,好歹看着锦儿和玉珍成亲,文科和斯年他们的亲事我怕是看不到了……唉,该让你们尽早给安排好的。”
李氏心里一痛,强忍着泪水说道:“您别说这种话,大夫都说了,您会好起来的,以后轻舟成亲您也是能赶上的。”
沈玉锦心里也泛起了酸意,要是她没有退亲,外公的确能赶上,偏偏……
唉!
“哎,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老爷子倒是想得很开,说起生死之事也不见有任何畏惧。
“就是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在下面等着我,也不知她见到我这个样子还能不能认得出我……我最近常常梦见她,梦见她回来了,她一点没变,还是喜欢坐在梧桐树下嗑着瓜子看书,可是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应……唉,她是怪我没照顾好你们兄妹啊……”
李氏捂着嘴偏过了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
沈玉锦垂下了眸子,心想哪还有什么梧桐树啊,梧桐树早被人砍光了。
看母亲哭得不能自已,来到她身边,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她想起前世的时候,父母和兄长死后,她也是痛到无法呼吸,可她就连抱着他们尸骨大哭都做不到,只能寻个偏僻的地方给他们立了个简陋的衣冠冢,对着那荒凉的坟头宣泄内心的悲伤。
她懂母亲的心痛,却无法帮到她什么,这种心情也只能让它随着时间的远去而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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