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剑仙李长青需要在下做什么？”佐弋竭沉吸一口气问道。
墨鸦说道：“你只需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秘密入宫面见秦王，揭发嫪毐与太后私通、且生下二子之事。”
佐弋竭面色大惊：“什么？！”
墨鸦继续道：“第二件事，留在咸阳作为人证，嫪毐一日不除，你一日不可提前离去。”
佐弋竭面色凝重，做出第一件事就已经冒了极大风险，若是待在咸阳不走，一旦事情泄露，他必死无疑。
墨鸦两手抱臂，淡淡道：“第三件事，继续留在嫪毐身边作为内应，为天网提供绝密情报。”
“这、这…”佐弋竭面色苍白，冷汗如雨，几乎丧失语言功能。
墨鸦轻笑道：“你可以选择拒绝。”
“因为我们不止你一个合作目标。”
白凤目光凌厉，语气冷厉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收下两千金，事成之后，三千金与真人丹奉上。”
“要么，我们让你悄无声息离开世间。”
嗡嗡！
白凤两手一侧，刀手、手腕、小臂这条直线浮现薄薄刀刃，自从指尖刃舍弃后，他开始使用新武器。
只因为李长青说过一句话：比起指尖刃，羽刃更适合你。
没有人会怀疑剑仙李长青的眼光，白凤更不会。
佐弋竭面色犹豫不定，额头细汗侵出。
墨鸦两手抱臂，指尖轻轻敲打自己手臂，说道：“佐弋竭大人，你是爱财之人，你应该知道五千金所代表的分量。”
“另外，阴阳家真人丹，千金难买。”
少年白凤一脸冷峻道：“我们并没有太多耐心。”
佐弋竭咽了咽唾沫，咬牙道：“好，我答应了。”
墨鸦闻言，露出淡淡的邪魅笑意，危险气息越来越浓郁了，身影一闪，右手拍了拍佐弋竭肩膀，擦肩而过道：“天网主人，咱们的长青老大说过一句话——他向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合作者。”
“希望佐弋竭大人信守承诺。”
“这两千金就放在这里了。”
佐弋竭转过身时，墨鸦白凤二人早已消失于夜幕。
佐弋竭望向两个大木箱，每个木箱装满一千金，金灿灿的金子，足够买下百万亩良田，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还有三千金和真人丹…”佐弋竭眼中散发贪婪目光。
“侯爷，不要怪小人不讲道义，怪只怪李长青他给的太多。”
——
一个时辰后，盖聂从天网某个据点出发，深夜入宫，车夫正是佐弋竭。
只不过，经过紫女妙手易容后，佐弋竭容貌改变大半，纵然是熟悉的人也难以确认。
蕲年宫，入夜时分，嬴政身披一件氅衣，寝宫燃着炭火，他坐在案桌前，油灯燃烧，炭火燃烧，取暖夜读。
扣扣扣！
赵高扣门道：“启禀王上，盖聂先生求见。”
“盖聂！？”
嬴政眉宇一皱，说道：“宣！”
一般来说，盖聂作为郎中令，一直居住蕲年宫一所偏院，担任他的贴身护卫，深夜时分通常不会离开王宫，每次离开都会提前通报一声。
盖聂为何秘密离开？又为何秘密入宫？
一刻钟后，书房内，盖聂携带佐弋竭迈步走来。
嬴政威严目光掠过平平无奇的车夫，问道：“盖聂，你深夜入宫，还带来一个车夫，所谓何事？”
盖聂说道：“启禀王上，接下来所说之事，入不得第四人之耳。”
嬴政闻言，来了兴致，挥手道：“赵高你退下，候于门外三丈，不许任何人接近。”
赵高躬身领命道：“诺。”
房门关闭，嬴政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佐弋竭撕开面具，双膝一沉，猛然一跪，一脸悲伤道：“小人佐弋竭，嫪毐门客，原是江湖一散人，因为投效嫪毐而得公乘军爵。”
嬴政双眸直视后者，淡淡道：“佐弋竭，你深夜秘密入宫来见寡人，所谓何事？”
佐弋竭一副忠臣良将典范，哭诉道：“小人虽得嫪毐提拔，成为大秦公爵。但小人自幼生于大秦，长于大秦，此生皆是老秦人。”
“故而、故而……”
嬴政问道：“故而什么？”
佐弋竭五体投地一拜，快速道：“故而微臣不忍欺瞒王上。”
“嫪毐并非宦官，而是完人，他也并非太后宫闱总管，而是太后男宠。”
“什么？！”
嬴政面色一震，眼神惊讶、愤怒、怀疑、沉吟。
“大胆佐弋竭，诽谤太后乃是死罪？”嬴政怒斥。
佐弋竭感受到君王威压，心中忐忑无比，说道：“王上、王上明察，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不仅如此，太后还与嫪毐在雍城生下两个小公、两个男孩。年长者六岁有余，年少者三岁有余。”
“更过分的是，微臣等人有一次与嫪毐饮酒。嫪毐醉后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竟然高喝宣称：吾乃大王假父。”
嬴政面色震惊，身形一顿：“什么？”
这一刻，向来面色平静的嬴政，向来风轻云淡的嬴政，终究是面色大变，震惊、愤怒、冲天之怒。
“六岁、六岁……那时候，父王还尸骨未寒啊！”
嬴政两手握拳，指尖嵌入掌心，两手滴落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地面，殷红无比。
盖聂面色担忧：“王上！”
嬴政身体不稳，朝后倒步三下，一下坐在案桌上，竹简洒落地面。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嬴政低吼着：“她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耻！”
那可是她的母亲，纵然母亲归秦后没有以前疼爱他，可在赵国邯郸的十年里，是这个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平安从邯郸回到秦国。
对赵姬，嬴政一直心怀期待，希望这个母亲可以如同以前一样关心他，支持他，帮助他成为真正的帝王。
可是，一直以来的期待，得到一直以来的失望。
直到今天，嬴政才醒悟，不可能了，所有期待都不可能了。
“佐弋竭，你抬起头来。”嬴政坐在案桌上，语气冰冷如刀。
佐弋竭抬头，见到一双猩红眸子，一双冰冷眸子，一双无情眸子，一双幽邃如地狱的眸子，威严、霸道、冷酷。
嬴政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佐弋竭，你且回去，待寡人暗中查明此事后，必定奖赏你告密大功。”
佐弋竭赶忙低头一拜，表示衷心道：“微臣愿为大王驱驰，潜伏于嫪毐身侧，为大王作内应。”
“好！”
嬴政朗声道：“你佐弋竭果然不丢我老秦人风骨，事成之后，寡人必有厚赏。”
佐弋竭一拜道：“臣下告退。”
一拜后起身，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去。
嬴政望向盖聂，两人对视。
半响，嬴政开口道：“盖聂，此事由你暗中调查，不得经过第三人之手，除你之外，绝不许第二人知晓。”
“另外，必要之时可托天网协助。只是、只是…不必告知内情。”
盖聂拱手道：“明白。”
嬴政长叹一声，面色憔悴，举手轻轻一挥道：“你下去吧！”
盖聂望了望嬴政掌心殷红的鲜血，心中轻叹一声，徐徐退去道：“王上保重贵体。”
大门关闭，盖聂离去。
偌大书房，嬴政一人枯坐，呢喃自语：“母后，政儿不愿相信此事为真，若是为真、若是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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