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在淡薄的晨光之中有些许的涣散:“……弗雷?……怎么了……”
“没事,我们在陆桥上,估计是之前烈凰军团和库伯勒族的军队设下的魔法阵启动了……不过赵公明说陆桥的毁灭不会那么快,我们还有时间……”弗雷尽力支撑着该隐的身体,对他挤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
“是吗……”该隐低声说。他的视野由于伤势的眼中而很模糊,耳际的风声也混沌非常,唯一清晰的是从脚下传来的大地的颤抖以及弗雷身上的温度。看来是快要到达金仑加鸿沟的北边了,他这样想。
“嗯,我们现在只要尽快过去就可以了……”弗雷瞳孔一紧,伴着温和的话音,胜利之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带出粘稠的血液。
弗雷望着眼前并不因为同伴的死亡而退缩的一群怪兽,忽然觉得有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身旁薄凉的雾气逐渐浓郁起来,随着风打旋。脚下的褐色陆桥在万丈深渊上颤抖,似在逐渐毁灭之前的呼救。
他很累,但是他知道还不可以休息。就算醒来之后会发现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现在也绝不可以放纵自己倒下。
少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怪兽们,身畔巡行的胜利之剑仿佛最为忠诚的卫士。
“这还真是要把我逼到绝路的节奏呢……”他轻声说。
胜利之剑撕裂空气,再次冲上,配合着弗雷的光之利刃厮杀。
弗雷顾不上对这血肉横飞的一幕的厌恶,只是带着意识还很模糊的该隐往陆桥那一边过去。他似乎已经麻木了,不停地对着前方发出攻击,指挥胜利之剑掩护自己和该隐,却对这些没有丝毫的感觉。
每一步,都像踩在缥缈的云端,抖动的世界为风与雾包裹,宛如最深处的真实梦境。
他带着自己的同伴,在血痕恣肆的陆桥上行走,下方是无底的深渊。
裂痕在蔓延,细密而又迅速。
杀戮在继续,疯狂而又无奈。
身后陡然传来绵长低沉的轰鸣,被压缩的空气接连不断地发出像是某种橡胶容器爆破的声音。掠过衣角的劲风呼啸着冲往北岸,扰乱了浓厚的雾层。华光冲天升起,矫若盘龙。四散的流光和到达天空顶点的焰火一样,徐徐下坠,却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爆开极强的能量,将四周的一切摧毁。
烟尘遮蔽了目光,喧腾地昭告无可侵犯的王者领权。
弗雷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心里由衷地松了口气。看来碧霄赶过去还是很有用的,这么强的咒术,他和该隐在全盛状态下都无法和赵公明联手发出。至少,那个虽然强力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虚空的圆舞曲还是在亚伯的虚空之力的调剂下用出来顺手。
那么现在就是要快一点越过鸿沟了吗?
他的目光稍显凝重,这还只是在半路上,虽说紧跟身边的怪兽不多,但是他的体力已经……即使是赵公明已经把四分之一的力量暂时转让给自己也只能到这地步吗?
弱小,果然是无法饶恕的罪。
伊邪那岐忽地站起来,惊讶地望着对岸的华光:“好强的能量!”
“那应该是赵公明和他手下的蓬莱发出来的一击,看来是不用担心他了。”水之幻抱着双手,淡淡地说,“从风之言收集的资料来看,蓬莱最擅长的就是集体行动,他们所在行的就是东神族其他人最不在行的。东神族的咒术威力强大,发动也比魔法的冗长咒文更快,但是在组合技的威力和配合度上却难度非常大……蓬莱那些人最喜欢的就是用组合技一招制敌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华胥飞花阵,三个人足矣的强大招数。”
“华胥飞花阵?”伊邪那岐讷讷地重复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我想刚才赶过去支援的应该就是赵公明的那三个‘妹妹’了,他们是东神族最擅长组合技的人物,尤其赵公明在身边的时候,以定海神珠的增幅,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水之幻瞄向伊邪那岐的眸底有一丝嘲讽,“那三‘姐妹’可是库伯勒族的哟~只不过东神族太过自矜,反倒让这三个‘丫头’只为赵公明所用,便宜了那个臭奸商了……”
见水之幻不自觉地握拳,以及额际冒出的十字路口,伊邪那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她不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赵公明和水之幻有过节,而是因为此前弗雷在学校的时候,英灵殿有派人到那里去暗中观察。偶尔跟着晃过去的水之幻目睹过赵公明种种给人制造黑历史的行为……早在弗雷还小的时候他就想代替阿瑞斯殿下和那个老师昊天抽飞赵公明了……这个奸商知不知道为了他的脱线和三“姐妹”的八卦,阿斯嘉德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掀桌很多回啊!!!
默默地表示水之幻身旁低气压降温降得厉害的伊邪那岐悄悄退后了许多,他还不想冻死……
良久,水之幻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回头问已经在十多米外的伊邪那岐:“你休息好了没有?”
伊邪那岐生怕自己说不好这货会立刻扔下自己跑走,立即狂点头:“我休息好了!我们走吧!”
“别勉强,你接着歇着吧,我自己先过去看看。”水之幻眸底精光一闪,瞬间看破伊邪那岐的小小害怕。
“……”伊邪那岐对着水之幻迅速奔向陆桥方向的背影一愣,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吼——”
怪兽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后退两步便用尽全力朝弗雷冲过来。然而,还没等胜利之剑飞来与它交战,它脚下本就裂痕蔓延的地面因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彻底崩溃。石块崩落和拖长的叫嚣飞速消失在愈发浓厚的雾气里,似在警告。
弗雷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带着该隐往陆桥的北端赶去。陆桥崩毁的速度比赵公明说的还要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说这样从中间断开的陆桥有效拦住了大部分的怪兽,使得他可以在只有胜利之剑掩护的情况下往北边去,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没多久这个陆桥就要彻底崩毁了!
脚下伤痕累累的陆桥本就处于魔法阵的破坏之中,而刚才的强大能量冲击则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大大加速了陆桥的损毁速度……要不是陆桥从中间开始断裂的时候弗雷已经离北岸不算太远了,恐怕连他和该隐也会一并掉下去。
尽可能提起速度飞掠之后不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阴影。下一个刹那,弗雷便分辨出那个是北岸陆地上的树影,不由心底一喜。
踏上坚实的地面之后,弗雷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一点。这几天一直是处于被追杀状态,精神很紧张。加上接连的几次危急时刻,弄得他的心情也是大起大伏。现在只要没有大量的怪兽追过来或者冒出意想不到的敌人也就彻底没事了……
将该隐安置在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弗雷继续刚才中断了的治疗。虽然此时他也很累,不过只要控制好能量的流动,就可以在自己逐步恢复的情况下同时为该隐进行治疗。这样做对伤口的恢复有好处,就是比全力治疗的时候慢一点。
坐在该隐身边,弗雷发现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不过好像……没有违和感?大概是因为该隐是暗属性,所以即使脸色苍白显得很病态也貌似很正常的样子。但是,他是为什么要帮自己挡住那群飞行魔兽的突然袭击呢?
根据赵公明的说法,该隐之前与自己关系并不好,就算这些天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但也还有暗之花·蚀白的作用会导致该隐变得感情淡漠……会不会是因为该隐考虑到弗雷受伤会使得三个人都逃不出来?可是就可能性而言,该隐受伤也会有这种影响啊……
就在弗雷一边治疗,一边思考的时候,逐渐崩塌的陆桥上陡然传来了震动翅翼和沙哑的嘶吼声——飞行魔兽!
弗雷脸色一沉,将该隐挪到树后避风的地方,然后解下披风将他裹好,自己则唤回胜利之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陆桥。他刚才松懈得有点早,居然忽视了那麻烦的飞行魔兽。
由于雾的浓密,弗雷无法看清前方二十米外的情况。
飞行魔兽的嘶吼从粘稠湿冷的雾气中此起彼伏,听声音似乎是在前方数十米处盘桓。
弗雷看了一眼脚下虽然裂痕密布但是勉强还算坚实的陆桥,迟疑了一下还是踏了上去。他尽可能地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轻轻地在陆桥上移动,仿佛寒冬轻啄冰面的黑色燕子。现在这个陆桥很危险,他不敢让它受到太重的冲击,否则他的下场很可能和那只一脚踏空的怪兽一样……
前进了三四十米,弗雷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盘旋的十几个影子正是飞行魔兽,只是有一头是趴在陆桥上的,身体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待再前进一点,眼前清晰了很多的景象让弗雷全身一寒——
一头因受伤而无法飞起的飞行魔兽耷拉着伤翼趴在陆桥的断口,无力地哀号。而它身边盘桓的十几个同类竟然在撕扯它濒死的身体,用同类的血肉来满足自己的肚腹!
同类相食……弗雷拿起了胜利之剑。
他当然不是要救那头负伤的魔兽,只不过不杀光这些飞行魔兽,待会儿他和该隐也会有麻烦。只不过他不会否认,自己的杀心也来源于这些魔兽的残忍。
这时,有几头飞行魔兽发现了不速之客,大声尖叫着俯冲过来。它们的膜翼震荡着强大的风,身体表面的坚硬角质仿佛勇者的盔甲。
胜利之剑铮然出击,弗雷手中的光之利刃更是耀眼如远古神祇的荣光。
一个回合之后,已经有四头飞行魔兽坠落。
鎏金的眼眸里倒映着交错飞舞的魔兽,仿佛结冰了一般寒冷。
不过两分钟,弗雷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飞行魔兽,只剩下那头还在喘息的负伤魔兽。虽然本来弗雷打算直接走人的,而且最后它也会坠落到深渊下面,不用自己来管。但是看着它最后时刻的挣扎,弗雷还是有些不忍。最终,弗雷还是指挥胜利之剑直接插*进了它的心脏,结束了那绵长的痛苦挣扎。
反身往回赶,弗雷只想尽快回去。
水之幻轻飘飘地落在陆桥前的地面上,环顾四周,好像还没有人过来。但是他作为忍者的眼力可不是吹的,很快他就发现了一颗树下的少量血迹,绕过去一看,正是复又昏迷过去的该隐。
见裹住该隐的是弗雷黑羽骑士装上的披风,水之幻猜想弗雷应该就在附近。但是等他四处查看一番,却根本没发现弗雷的踪迹。难道……
“又回去了吗?!”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的话仿佛一个不祥的预感,将水之幻瞬间绑紧。
他匆匆冲到陆桥那里去,打算过去看看情况,可是还没有等他踏足,陆桥便已摇摇欲坠。
弗雷心知不妙,加快了步伐,可是前方一阵阵的石块崩裂的声音就像是死神发来的请帖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想要快点回到安全区域的弗雷为了加快速度,不由脚上的力道重了一些。
“喀拉!”
脚下的石块陡然裂开,弗雷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
这残余的陆桥仿佛是被启动了的多米诺骨牌,崩毁的速度骤然上升,在短短的几秒内完全地碎成了众多的渣滓。
虽然身体不由自主地坠下,可是弗雷还是忍不住向上看去,似乎能看到什么。
上方的石块迅速分解,并渐次碎成更小的石砾,天女散花一般夹着充足的烟尘和周围的乳白色雾气混合。崩毁的陆桥像是世界的中承柱,它一毁灭,整个视界都……
弗雷忽然记起来了,这个景象……是上次他占卜的时候……
耳际的风声像是要把耳膜撕裂,无边无际的黑暗迅速放大。
要结束了吗?
黑衣的少年逐渐闭上眼睛,然而不过两秒,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漂亮的眼眸已经神采涣散,仿佛没有生命的鎏金琉璃。
宽大的淡金色羽翼顺应着风声迅速展开,稳住了少年不断下坠的身形。
他用无神的双眼看了看上方,然后一脸淡漠地振动翅膀飞行。他飞行的速度很快,也很灵巧,敏捷地躲开了每一个下坠物沿着鸿沟的岩壁飞行,然后在确认安全的地方猛然转向,向上冲去。
雾气被搅乱的瞬间,伸展着金色羽翼的少年仿佛来自天国的神使,降落在生机初萌的树林里。
才一落地,少年就失去主心骨一样倒在地上,羽翼也仿佛幻影一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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