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神族,中庭,圣歌宫邸。
弗雷很早就醒了,这个时间外面的天色还是灰黑色的。平时他是不会这么早起床的,但是今天他不想和任何人告别,说那些伤感的话。像和赵公明约定的那样,活着,好好地从战场上归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黎明之战中死去,那一切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不可能再见了,诀别即是永诀。
默默地换上那身骑士装,再将胜利之剑佩在腰际,英气的少年便出现在穿衣镜中。柔软的黑发有一绺泛着金色,仿佛澄澈阳光的眼眸依然清澈,可是往常的温和笑容却被雪藏了起来。
战场上不是微笑的地方,它不适合那里。
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穿过宫灯未灭的回廊,走过积雪素裹的花园,无声无息地离开靡丽的圣歌宫邸。灰蒙蒙的天空下,火之乡的旌旗在飘扬。
在火之乡骑士团驻地的入口,弗雷看见一个面色冷漠如雪的年轻男子抱着双手站在那里。虽然他身边簇拥着十几个衣冠华贵的骑士,可是他宛如站在一片纯净的茫茫雪地里,遗世独立。
弗雷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他就是来等自己的。看他的衣着,应该是身份比较高的贵族。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弗雷稍稍加快了步伐。
那个男人身边的都是火之乡骑士团的骑士们,见到弗雷过来,都是很尊敬地行了骑士礼,然后主动退下去。看来是这个贵族男子交代的了,他的身份应该很值得人敬畏。这些骑士的骄傲弗雷是知道的,要不是他和该隐的那一战让他们这幅,恐怕他们也不会对弗雷服服帖帖。
眼见弗雷到了面前,男子也恭谦地单膝跪下:“弗雷殿下,我叫做阿斯嘉德,希望您不要对我这冒昧的觐见感到反感。”
阿斯嘉德?那个据说是父亲大人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的人?虽说以前见过,但是那次失忆之前的不算,上次回中庭也没仔细,弗雷相当于第一次看见这人。仔细看看,他似乎是那种外冷的类型,是不是内热就不知道了。
“没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在这里等着是有什么事就够了。”弗雷示意他起身,干脆地单刀直入。
“殿下,这里不太方便,请您跟我来。”阿斯嘉德低声说。
东神族,朝歌城外。
气势恢宏的古城似乎完全挽留不住赵公明的目光,银发的元帅走得毫不迟疑,没有丝毫拖沓。前方声势浩大的烈凰军团整齐地呆在原地,任旌旗猎猎捕风,自如磐石纹丝不动。
元老院的决定还是让赵公明率领综合实力更强大的烈凰军团,而不是适宜于快速奔袭闪掠作战的玄星军团。毕竟真神第一人的赵公明之只用来掠阵还是太大材小用了,不如让他统领最强的军团。
距离六道战争后交出军权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军团中尽是一些不熟悉的生面孔。原来的那些人,不是永远魂归战场,就是被元老院排挤,再就是不再在军中任职。这些小事怎瞒得过他的眼睛?可是元老院太低估他了,尽是这些伎俩就想让他为元老院效力而不胜二心,真是幼稚。
骑上高大的战马,拉紧缰绳,最后看了一眼风雪之中的朝歌,调转马头离去。
名义上为烈凰军团送行的长老矜持地站在城门外,目光不知深重几许。
其实就赵公明的不听话程度,所有的长老都深恶痛绝,可是没有人可以替代这个真神第一人。不过有一点就是,赵公明一定不会置东神族于不顾。所以,除了平时明里暗里的不爽,还有就是战时的依赖。着实是一种奇怪的感情。
只要有人可以代替赵公明,他们立刻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
这一点,不论是元老院还是赵公明,都非常清楚。
“元帅,按照元老院的吩咐,我们要先前往我族与库伯勒族边界的要塞,在那里接手战事。”元老院指定的副帅凑到赵公明身边说。
赵公明唇际挑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这样的吩咐他身为元帅都不知道,这烈凰军团究竟是交给了他还是元老院的亲信?但是既然这人是元老院的,他也不好这么斥责,只是道:“一群败北的废物罢了,守城什么的交给他们,我们直接去交战区域。元老院已经把指挥那片区域的权力交给朕了,朕有权直接投入战斗。”
他说的极其平淡,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那个败北的军团,正是当年他一手组建并带出来的,以战力闻名,就连烈凰军团也要逊色一分。可是六道战争之后交出了兵权,这个军团里的亲信也被排挤迫害,终究是成了一盘群龙无首的散沙,现在又被派上战事最激烈的地区送死。就算多年过去,感情已淡,可是当年的心血不是说抛下就可以抛下的。
如果不是他实在厌倦了政治的纠缠,自甘放弃了自己的诸多兵权和势力,元老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副帅不甘心,还想要说下去。
“没有可是,朕才是主帅。”赵公明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对于元老院的狗,他没必要太过客气。如果被这样的庸人打乱全盘部署,那他赵公明比这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给朕下令,全速前进。”
光之神族,中庭,火之乡骑士团驻地。
和阿斯嘉德一起来到隐秘的地方,弗雷先开口问道:“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而且还是这么隐秘的事。”
“殿下这是第一次出征,任何人不得出手帮助,只能依靠自己和火之乡骑士团的力量生存,直到战争结束或者时间满一年才算是真正成人。”阿斯嘉德低声说,浅灰色的眼眸中是弗雷的镜影。“但是,如果火之乡骑士团战败,殿下借助,或者说利用,别人的力量来保全自己,就算是智慧的力量,而非有旁人帮助。”
“你是……”弗雷愕然,旋即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在告诉我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么?”
“算是吧。”阿斯嘉德唇角翘起,不太明显的一丝苦笑。这个男人虽然一脸偏冷的淡漠,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儒雅。
“是父亲大人要你来的吗?”弗雷问。
阿斯嘉德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殿下。”
“那你怎么……”弗雷蹙紧眉尖,困惑而不解。
“殿下,请安心听我说。”阿斯嘉德的语气依然淡然似水,从容不迫。
“也许殿下已经知道,之前所谓的这场战争就是诸神黄昏的预言是错误的,因为这场规模堪比六道战争的黎明之战只是诸神黄昏的一个预演。可是殿下为这场战争操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真正的诸神黄昏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这样的战争也只是一个预演,那么……诸神黄昏将是一场真正的浩劫。”阿斯嘉德的眸子染上不起眼的阴郁,“殿下有想过这一点吗?”
“这……”弗雷承认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而一时之间他竟是找不到答语。
“我并不知道诸神黄昏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我知道有可能是这场浩劫关键的人。殿下,您绝对要活下来,因为说不定,您就是那个可以力挽狂澜的人。”他知道,能牵制那位被预言身为邪神的殿下的人,只会是面前的这位弗雷殿下。
阿斯嘉德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不然当初流落到光之神族的水之幻,在英灵殿不算起眼的风之言,他们都不会被提拔到四大分支的统领的位置。而且,在过去的许多战争里,他的预言从未落空过。
宙斯对洛基还不算非常上心,可是在阿斯嘉德眼里这是极度危险的行为。既然预言已经指出洛基将成为邪神,那么就不能掉以轻心。当年他曾经问过占卜师,能占卜出来的未来基本上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到来的早晚罢了。洛基还小,但是阿斯嘉德却认为不得不防范着。只是他不好插手宙斯对着四个孩子的管教,只能暗中行动。
阿斯嘉德对四位殿下都很熟悉,他知道洛基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些亲人,除了弗雷。假若将来洛基真的成为邪神,十有j□j诸神黄昏是他引发的。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弗雷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但是这边的弗雷还不明白阿斯嘉德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力挽狂澜的话,就应该是HEHE的安排下穿越到这世界的东方爱啊,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自己成为她的管家……不不不,自己之前还想着要扭转这个未来的,应该是作为托尔的弟控哥哥出场……
“阿斯嘉德,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力挽狂澜的那个人?”默默脑补的弗雷问。
忽然有种荷鲁斯附体的违和感……
阿斯嘉德别过视线,轻不可闻的叹息声被低沉的声线掩盖:“殿下,我不能向您解释那么多。但是请您相信我,您绝对,绝对不可以有事。”
弗雷看他的态度,就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从他这里再知道什么了,只是点点头,说:“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按照浪漫传说的剧情这时候他不会有事,就是要小心那个变态,那种精神攻击自己还没法对付。
“殿下,战场是一个凶险的地方,请您带上这枚指环。”阿斯嘉德摊开掌心,古朴的戒指上有着奇异的纹路,黑色底纹配着相得益彰的红色宝石,一看就知道它并非凡物。
“这个又是……?”弗雷拿起指环,感到微弱的热流从指尖蹿过。
“这是上古时精灵族制作的戒指之一,只要念出咒语,就可以令另一位拥有戒指的人知道这边的详细情况,相当于一个危急时刻使用的隐形信号弹。”阿斯嘉德将戴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展示给弗雷看,“殿下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念出咒语。您还不明白您自己的价值,或许您不会死在战场上,但是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并带走。我手中的军团或许无法派上多大用场,但是知道您的状况的话,我可以及时地作出安排。”
“请记住它的咒语,否则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等弗雷终于记住那短小却非常拗口的咒语,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殿下,我就先走了。请您在战场上小心。”阿斯嘉德低声说,“请不要对旁人说出任何关于刚才我们谈话的内容。”
“我知道了。”弗雷将戒指戴好,转身欲走。
阿斯嘉德看着弗雷走出去一点,眼神陡然一震,出口叫道:“殿下!”待弗雷一头雾水地转过身来,他才又说:“殿下,虽然您的心可以洞察世间的真实,然而带有感情的心也一样会有偏差。请您也相信一下自己的眼睛,眼睛会看到虚假,然而它同时也能看到真实。”
弗雷愣怔了两秒,对着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请您一切小心。”阿斯嘉德如释重负地微笑了一下。
弗雷向火之乡骑士团的驻地内部走去,低头端详一下阿斯嘉德给自己的戒指,一时兴起起了个名字叫“镜面”(……)。虽然事后想想这名字好搞笑,但是能让另一边的人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就是两面镜子么?想到这里,弗雷也释然了,不再研究这个什么镜面。
不过阿斯嘉德是为什么呢?力挽狂澜的人,而且还是在诸神黄昏的时候。莫非他想说让弗雷充当救世主来救赎这一整个世界?别开玩笑了那是东方爱的任务何况弗雷也貌似没有那个挽救一个世界的能力啊……嗯?什么情况?如果是让弗雷来……莫名地想到了某个红发的孩纸,阿斯嘉德不会是说洛基吧?
摇摇头甩掉这些想法,弗雷翻身跨上战马,对身边的亚列说:“可以出发了。”
“殿下,您还是对大家说点什么吧。您是第一次出征,所率领的军队是孤立的部队,这在火之乡骑士团的历史上都是头一次。”亚列低声建议道。
“好吧……这是我第一次出征,是我连带这个骑士团和我一样孤立无援,我应该告诉他们,我会带着他们,活着回来。”
黑发泛金的少年调转马头,对整装待发的骑士们,用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一直都相信,火之乡骑士团是最精锐的部队。即使这一次,我们是孤立的部队,在战场上长途奔袭,但是我依然认为,没有旁人的助力,火之乡的骑士,是最令人骄傲的军人!我会带领你们作战,证明火之乡不需要协助也是最优秀的军团。并且,我会带着你们,与辉煌的战绩回到光之神族!”
他抽出胜利之剑,指向西方,大声说:“向西线战场,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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