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扁扁嘴,“一时没忍住嘛,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要不是相爷拦的及时,估计我现在都已经毁容了。”
那鞭子可是当头抽下的。
见容隽不理自己,江其姝觍着脸凑上去,“相爷,沐世子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吧?”
容隽头也不抬,“是找你的麻烦。”
江其姝挥挥手,“找我麻烦不就是找你的麻烦吗,都一样。”
容隽头一次遇见这种面皮如此之厚的人,一时间深深看了她一眼。
沐远阳虽说有些没脑子,但发现药粉是她撒的并不难,当然,她也可以死不承认,毕竟没什么证据,可不提防人家来暗的阴她啊。
她在旁边站着,容隽自顾自的忙自己的,江其姝有些无趣,打算离开。
腿还没迈开容隽就拍了拍他旁边的桌案,“过来,练字。”
“为什么要练字?”江其姝不解。
容隽替她找了字帖,挑了毛笔,放置好才回头看她,缓缓道:“太难看。”
他就没见过比她的字还要难看的,就是沥哥儿的字都要比她的好看的多。
江其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好歹也是个医学类高材生,结果来到这里竟然被当做不会写字的文盲。
呵呵呵
她这暴脾气,下意识就想顶嘴,姑奶奶读书认字时你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扯出一抹官方的微笑,“我不会用毛笔。”
容隽眼神晦暗,手掌往她肩膀上一推一按直接把她按坐在桌案前。
笔往她手里一塞,“本相教你。”
江其姝是真的不会用毛笔,用惯了中性笔的人突然面对着软塌塌的毛笔,根本就写不好字。
她耐着性子描摹了几个字,丑的跟蚯蚓找妈妈一样。
憋屈的看一眼容隽,“我真不会。”
面前的少女有些委屈,幽怨的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似是控诉。
容隽手掌在衣袖里轻轻搓了搓指尖,嗯了一声,替她矫正了握笔的姿势,伸手握上江其姝白嫩的小手,隔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在字帖上描摹了一列。
掌心的柔荑过于温软,以至于松开之后掌心依旧停留着那软软的触觉。
他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坐回自己案前,冷声吩咐她,“自己慢慢练,以后每天最少三篇字帖,拿给我检查。”
江其姝手一抖,“凭什么!”
翻开带着她鬼画符一样字体的卷宗,容隽丝毫不留情面:“你我并未退婚,本相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写出那么丑的字。”
江其姝:“……”
她磨磨牙,“这简单,我以后不让你看见我写的字不就行了吗。”
容隽摇头,一口否决,“不行。”
她还要讨价还价,他放出诱饵,“练的好了,每月月银加一百两。”
江其姝刚炸起的毛瞬间被安抚,笑眯眯道:“早说啊。”
有了好处,江其姝练起字来也没怨气了,格外认真。
她的字丑她自己是知道的,也知道该练一练字体,不然以后开药方,除了她自己能够认出来自己的字,其他人一律认不出来,多尴尬。
难不成她还要挨着去教别人认她的字吗。
她握着笔一笔一划的认真描摹字体,长长的睫毛垂着,打下一圈阴影,唇瓣由于缺水微微有些干燥,不自觉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容隽猛地收回视线,伸手去够手边的茶杯,结果有只小手比他更快一步,迅速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咂了咂嘴,“我还想喝。”
容隽:“……”
他张张嘴,半晌又闭上,抿着唇替她又倒了一杯,并且将茶杯往她面前放了放。
杯子是他用过的这种事还是不要提了,免得她尴尬。
她三篇字帖练完时他还在看卷宗,皱着眉沉思。
江其姝探头,看了许久卷宗依旧停留在滇阳蝗灾上。
她没忍住敲了敲桌子,“人被逼到绝境,饿的狠了的时候会连自己同类的尸体都能煮食的,如果朝廷再没有任何动作的话,滇阳就要小心了。”
这是她歪歪扭扭的在上面圈出来的几个字官逼民反。
真的逼得急了,说不定这些难民聚集起来团结一致,来个起义运动。
人在极度绝望之下的战斗力是很难想象的。
比如说历史上的黄巢起义和李自成起义,都跟蝗灾有些关系。
面前的女人再次刷新了容隽的认知,他速来不信鬼神,乃至于上次容珺跟他说起借尸还魂的事情是他才会极其排斥。
可在他的印象里的江其姝,几年来一直是唯唯诺诺,怯懦不堪的性子,甚至连抬头看他都不敢。
何止于一夕之间换了个人。
他刚开始确实怀疑她是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派来的,可事实上她又确实是江其姝。
容隽揉了揉抽痛的额头,“难民太多,滇阳城里的粮食本就不多,若要救济的话撑不过两天,而这次的蝗虫闹得实在厉害临近的城池里的百姓也仅仅是勉强饱腹,若是从帝京运粮,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
江其姝倒是有个法子,但她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开口。
容隽看出她的纠结,问她,“想说什么就说。”
她严肃了一些,一点一点的抬着屁股往他旁边拱了拱,“其实那些蝗虫都是可以食用的,用油一炸,还挺香,而且吃了对身体也没坏处。”
蝗虫富有大量的蛋白质,只可惜百姓们过于迷信,认为蝗虫这等天灾是人类作恶太多老天爷给的惩罚。
甚至还有一些地方修了蝗神庙,百姓们烧香供奉,祈求蝗神的庇佑,如此惶恐的存在,怎么会有人敢吃蝗虫肉。
容隽沉默好一会,“你怎么知道的。”
江其姝胡编乱造,“闲来无事翻看些古书,里面记载的,蝗虫身体里有一种叫做蛋白质的东西,对人的身体有好处。”
这种事情可以说是极大胆了,但容隽几乎能想到那些难民听到吃蝗虫时的暴乱。
但这不失是个好办法,难民多,如果所有人都去捕捉蝗虫用以食用,那么蝗虫至少能消灭不少。
他撑着额头,有些疲惫,声音柔和了不少,“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油灯下江其姝的发丝看上去极有光泽,让人一看就想伸手抚摸一番。
江其姝心情突然有些压抑,明明他一心在为了百姓着想,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骂他是个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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