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烧红的煤炭上。
纪凉只觉得心底一沉，像是被一棵藤蔓紧紧的缠绕住一样！！
她敛了敛眸，看向别处，音色淡淡地说道，“没有。”
她不肯承认，就好像不承认就不存在一样。
弓苏走到她的身前，眸色深沉的盯着她，蹙眉说道，“纪凉，不要喜欢上主子，加入宁家的第一天我们就被警告过这点，你应该清楚的！”
纪凉当然清楚，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加入宁家的第一课，就是被师父认真严肃的告知，终其一生侍奉宁家，认清身份，绝对不许有旁的心思。
她清楚，她太清楚了，可清楚又有何用？
她这个人都不是她自己的，更何况一颗心？
弓苏见纪凉没说话，无声叹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很多心思藏在心里就可以，你若是藏不住，我换个人去保护宁殒少爷，别最后伤了自己就好。”
话落，弓苏率先离去，徒留纪凉一人在别墅外站了许久。
暮色微凉，夜风拂过。
纪凉身上单薄的外套很快便被风吹透了，她突然不想进宁宅，人生中第一次想要脱离这个地方。
是不是离开了宁家，她就可以坦坦荡荡的喜欢？
倏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纪凉眼底闪过诧异，惊讶的问道，“少爷，您怎么出来了？睡不着吗？”
宁殒双手插兜，缓步向她走来，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终于，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面色淡淡，神色平静，“站在这做什么？”
纪凉指尖一顿，如鲠在喉，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片刻后，她摇摇头，没说话。
宁殒看着她，也没说话。
十分钟前，他起身喝水，现在窗边正好看到了现在楼下的纪凉。
昏暗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身影竟然有几分孤寂。
他看了许久，按耐不住心里的情绪，终究还是走出卧室去寻她来了。
他看不得她那么孤寂，像是带着几分决绝的意味。
他看着她，目光深幽。
倏然，纪凉抬着头，看着宁殒，低声问道，“少爷，您之前说过，会从宁殆少爷那里拿回我得卖身契，还作数吗？”
她嗓音很紧，在宁殒看不到的地方双手攥紧，掌心全都是汗。
宁殒轻哼一声，问道，“做数，怎么了？”
纪凉深呼吸一下，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问道，“少爷，是不是若是有一天我想离开宁家，可以不必自断手骨脚骨？”
她记得宁殒曾说过，她想离开，不必自断手骨脚骨！
宁殒不做声，一双桃花眼晦暗不明，他看着她，目光有些清冷，须臾，他淡声说道，“你想离开宁家？你要离开我？”
他声音清冷凌厉，不悦二字丝毫没有隐藏。
纪凉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拘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想离开宁家，但我不想离开您，我还是会陪着您，但是……”
她猛然抬起头，眼角殷红，表情看起来认真庄重，“我不想再做宁家的护卫了，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
这是她的勇气，是她二十五年来唯一一次将她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宁殒瞳孔微震，眼里流淌过几分诧异。
向来严于律己的纪凉，竟然也会有情绪如此鲜明的时候？
他笑了下，忍不住的又敲打了一下纪凉的额头，只是这次手下力度有些大，不似前几次那种装模作样。
“你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离不离开宁家都是我的，唐家交接仪式结束后，我就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到那时候，你就再也不必受制于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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