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析淮沉默的收回视线,刚要把注意力投注到书本上,就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看去,目光微顿。
田静。
一个多月未见,他险些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在劳改场劳教这么久,田静也变了许多,首先是气质,她身上不再有曾经那种柔柔弱弱,让人生出保护欲的感觉,整个人变得坚韧了许多。
其次,模样,她两颊消瘦,颧骨突出,头发也有些乱,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
田静身上背着薄薄的被褥,一步步往家走,路过顾家时,她也看到了顾析淮,不过,仅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有仇恨,没有冷漠,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
顾析淮皱起眉头,心头莫名升出些危机感。
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他总觉得田静这次回来变了,变得危险了。
这么想着,书也看不进去了,顾析淮掀开帘子进屋,顾月淮正在做袄子,他道:“月淮,你猜到刚刚看到谁了?”
顾月淮摇了摇头:“谁呀?”
顾析淮看她不上心,大声道:“田静!”
闻言,顾月淮拿针线的手微微一顿,田静?
她没抬头,继续手头的活,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她从劳改场回来了?”
顾析淮点了点头:“嗯,刚回,我看她背着大包小包,应该就是今天才放出来。”说完,他原本等着顾月淮再多问两句,谁知,她就这么沉默下来。
顾析淮嘴角一抽:“月淮?你不关心关心?”
顾月淮微诧:“关心?关心过了啊,早晚会回来,有什么稀奇的?”
说实话,田静回来的时间比她预估的还晚了几天,原本想着不到一个月就会被放回来,生生拖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劳改场出了什么事。
顾析淮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当心点的好,那田静瞧着有点古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啥坏水等着报复呢。”
顾月淮笑了笑:“是吗。”
她唇微弯,虽然是在笑,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田静是什么样的人她上辈子就深有体会,这辈子俨然已经不死不休了,又何惧?
她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难不成还怕一个活人报复?
*
田静拖着行李回了家,田大有和田甜都不在,屋里冷冰冰的没有烟火气。
她随意把铺盖铺在床上,激起一层厚厚的灰尘。
“咳咳咳……”田静剧烈咳嗽了几声,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浑身涌上来的疲倦感几乎要将她给吞没,躺在薄薄的褥子上,闭眼都是劳改场的事。
倏的,她睁开双眼,眼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感情,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眼尾流下来,紧接着划过侧脸,没入到脏兮兮的头发里。
“顾月淮,任天祥……”
她轻启唇瓣,慢悠悠吐出两个名字,连声音都带着浓郁到极致的恨。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动静。
田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满是恐惧,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蹿到门口,拿起撑门的木棍,大喝一声:“谁?!”
“小静,这才刚分别一天,你就把你的好哥哥给忘了?”
这声音分明是清朗的,可说出的话却带了些许黏腻的猥琐之气。
听到这声音,田静眼里的痛恨之意更浓,死死盯着从窗户上爬进来的任天祥,恨不得用手里的木棍直接把人给打死,可是她不能。
田静握着木棍的手隐隐发抖,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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