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一脸了然之色,难怪旁人饿得面黄肌瘦,顾家人还有闲钱盖房了。
他是知道内情的,京城来的这伙知青都不是一般人,家里都是当官的,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彩礼肯定给的也都不是小数目,能理解。
一想到京城知青,王福就不免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看顾月淮的神色有几分奇异,起死回生,这简直是天大的本事!
虽然顾月淮昨天解释了很多,但落在大队民众眼里,她就是神仙般的人物!
王福问道:“小顾呀,你真要去军区里头当军医了?”
顾月淮颔首,笑道:“是,就是我男人那部队,往后离开大队了,家里头还要劳烦支书多照看照看了,支书要是有啥事儿要帮忙,也甭和我爸我哥他们客气。”
王福呵呵一笑,朝着顾月淮竖起拇指:“小顾,你真给咱大队争光,军医,听着就威风,你就放心去部队,家里不用操心,叔肯定多照顾着,放心昂。”
他拿出信纸,写了个盖房证明,盖了个大队的公章,交给顾月淮道:“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盖房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大队能帮的就帮了。”
顾月淮接过证明,弯唇一笑:“谢谢叔。”
一行人离开大队,路上,顾至凤感慨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囡囡,家里没有你可咋办,啥事儿都办不成,明明年纪小,操的心比我这当爸的还多。”
顾月淮把盖房证明塞给顾至凤:“没法子,这辈子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顾至凤捏着手里的证明,摇了摇头,转而一巴掌呼到顾析淮脑袋上,嚷道:“多大的人了,这点事儿都干不成,还能让你妹妹走这一趟,你说说,要你有啥用?”
顾析淮龇牙咧嘴揉着脑袋,蹦跳着跑远了,还两手放在嘴边,握成喇叭喊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爸?你多大的人了?让雷大花给挤兑的哑口无言!”
“嘿!这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顾至凤说着,就准备脱鞋砸人。
顾月淮一把拦住,看着跑远的顾析淮,笑着道:“爸,得亏你年轻时候还出国留过洋,瞧瞧你现在这做派,要是当年哪个同学现在碰上,估摸着都认不出你了。”
闻言,顾至凤无谓地摇了摇头:“当了二十年平头农民,谁在在乎那个?”
顾月淮看了看他脸上平静的神情,轻笑一声,经历的多了,倒是放宽心了。
父女俩慢悠悠走着,顾月淮想了想,还是把今天上完夜校后碰到顾睿淮的事告诉了他,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真为了迎合秦家娶了那跋扈女人,日子怕也过不顺心。
她的确不在乎顾睿淮了,但她在乎顾至凤。
这个算不上好的男人,把所有的善和良心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两辈子都没亏待过她一星半点,她不希望他后半辈子却要为了顾睿淮的选择而日日着急上火。
听罢,顾至凤果然驻足不走了,他眉头紧紧皱起,虎目中闪烁着愤怒。
“爸,你也先别急,明天去公社找林锦书问问,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想,依林锦书的性子,要知道给顾睿淮安排的婚事是这样的,她不会同意。”
顾月淮看了他一眼,声音无波,好似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至凤嘴唇颤了颤:“囡囡,你……”
“爸,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顾睿淮的错误选择未来由你来买单,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你若是想让他回来,我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不要把他与我强扭在一起,兄妹感情不是没有,但你觉得经历了那么多,我还能毫无芥蒂做他的好妹妹吗?”
“爸,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是,做不到不计前嫌。”
“总归往后我远在淮海市,怕是轻易不会回来,如何想的并不重要。”
“您只需要带着哥哥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样,我便安心了。”
顾月淮面不改色说着这番话,顾至凤眼睛却是红了,想到当初顾睿淮的所作所为,他只觉得心痛如绞,是啊,当初他老二和魔怔了一样,做的事简直能用恶毒来形容。
虽然他年纪大了,希望家里的孩子们能和和睦睦,但听完囡囡这些话,又怎么能轻描淡写说出让两人和好这话?他说不出,更做不出。
顾月淮垂着眼睑往前走,她自然知道这话对顾至凤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但是,她还是要把话说清楚,虽然上辈子做错了很多,但这辈子她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她能重新活一次也不容易,不想为难自己。
半晌,顾至凤抹了一把脸,他声音放轻,柔声道:“囡囡,你放心,爸不逼你,你想干什么都行,你能把这事儿告诉爸,已经是对老二心软了。”
“明天我就上公社去找你……找林锦书,好好问问这婚事是咋回事。”
顾月淮嗯了声,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回了家,顾析淮正在声情并茂和顾亭淮白玫说着饲养处的事,一听陈月升从牢里出来了,顾亭淮脸色有些难看,对这人,他可没有半分怜悯。
他也有些自责和后悔,当初要不是他把人从山上扛下来,也不会让囡囡受那么多的委屈,现在想想,倒不如当初让他在山上让狼给吃了算了。
两人说的正起劲,听到响声,话音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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