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一路被快马颠得七荤八素,下马时整个人都是晃的。
一进村他就要求去找顾槿,王治知晓他们关系匪浅,顾槿伤得也重,即便赵涛的本意是先救自己的副手,王治还是把严旭带到了石头家。
赵涛毕竟是顾槿的上峰,为了后边能让顾槿顺利调出,严旭好言语的劝道:“千户大人稍安勿躁,其余军医租了马车正往这边赶,很快就到了。”
严旭在军中素有些威望,赵涛也不敢得罪,只能点头答应。
一推开屋门,看着趴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顾槿,严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先配好一副药,交给张平川去煎,又对许氏说:“劳大侄女进来帮帮忙。”
旗中众人围坐床前,严旭说他们人多妨碍治伤,把人都轰了出去。
许氏愣怔间答应进来帮忙,现在却发现人都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很不自在的的道:“大夫,这、不是我不想帮忙,小将军毕竟是外男,这······”
严旭知道她的顾虑,虽然顾槿年纪不大,但也是可以议亲的年纪,若她真是个男子,许氏留在里面帮忙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冲许氏摇摇头,一边剪开伤口周边那些黏在身上的衣物,小声说道:“不,啊槿是老朽的孙女,还真得劳烦大侄女来帮帮忙。”
一听这话,许氏瞪大了眼,女子能上战场?!
而外边被严旭轰出去的众人自然一头雾水,只是他们现在身上也有伤,严旭带来了些药,除了张平川,都在忙着相互上药。
先前去煎药,这会儿张平川准备回来给严旭打下手,刚要推门,就听见严旭的低语,顿时僵在原地。若要形容他的心情,便是被雷劈了一般。
不同于上回顾槿受伤时零零落落的伤口,这回她身上的豁口不多,却都是大伤,尤其是后肩至背部一臂长的口子需要缝针。
其他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眼见要缝合大伤了,严旭起身查看麻药煎好了没。一开门就看见端着个碗站在门口的张平川。
“啊,正好正好。”严旭接走碗,“砰”一声又关上了门。
张平川甩甩烫红的双手,一屁股坐在门口当守将。
······
许三平和村中几个人趁乱从北城门跑出来,慌乱中一时不辨方向,又害怕漓军追来,躲在一个坡地下不敢出去。等天亮了,发现城内的守军对于他们这些人的逃跑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大着胆子往家的方向跑去。
身上没有银钱,他们也不敢跑到别的村镇,一直就在小路上绕弯子跑。几个人不知道的是,要是他们跑上官道,没准能碰上前往各地村镇的擒王军队伍,好歹能吃上一口东西。
连续跑了两天一夜,饿了就刨点草根吃吃,累了就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会儿,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回到村里。
此时正是饭点,几人分别回家,恍惚间许三平好像看见几个军士的影子,感觉自己眼花了。
“来来来,几位军爷快来吃饭。”许三平家附近的张婶端着一大盆粥往屋里走,没注意到许三平,他这回终于看清了坐在屋里的军士。
又来到村里抢东西了吗?许三平一颗心跌倒了谷底,跌跌撞撞回到家,看见了院子里一票拿着长枪的人,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爹爹!”石头端着碗咸菜出来,一看见许三平,连忙把手里的碗递给虎子,冲去门口。
“呜~呜呜~哇!”
许氏听见动静,拿着锅铲从灶房跑出来,一见许三平,什么都还没说出口,眼泪倒是流了下来。
钱多接过许氏手中的锅铲,“嫂子,交给我吧,我去看着灶上。”
那边江涛去扶许三平,只见人惨白着脸:“军、军爷,我,我······”
“好了好了,到家就好。”
江涛将人掺进堂屋,他们一家人得以团聚,几个小伙也识趣的出来,到顾槿躺着的侧屋歇脚。
只是一众人一踏进屋,严旭和张平川齐齐黑了脸。外面冷风吹着,倒也不好叫人出去。
那边许三平晕晕乎乎的,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听他娘和儿子说着这里的变化,好半天都没弄清处到底咋回事。好在终于吃上了热乎东西,人也慢慢缓过神来,许氏又细细给他解释了一通,终于知道了情况。
“这么说,张婶家也住了这些军爷?”
“不止张婶家,本也是每户人家都住了些人,只是那天晚上之后好些人就没回来······”
“哪天晚上?前夜吗?我就是那天夜里跑出来的。”
“唉,造孽哟······”许母叹口气,想到那些出了村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小伙子,觉得心里堵得慌。
三个大人没再说话,小石头“呼呼”的喝着粥,许氏拍他一下:“你着急吃什么,还不快叫哥哥们过来吃饭?”
“知道了!”
见石头出去叫人,许氏又跟许三平说:“家里现在的粮都是那些军爷送来的,本来他们要搭灶另外做饭呢,哪能让他们动手?这不,让他们一块来吃,倒让他们又给了两袋粮······”
许氏没着急吃饭,她另外弄了些稀粥,端过去给顾槿喂,这么长时间了,人还是没醒过来。
是夜,严旭已经离开,上村长家睡去了,其余众人也在堂屋打地铺歇下,许氏趁机烧了盆水端来给顾槿擦身子。
许三平睡了一觉惊醒,见他媳妇不在,起身出去放水,却见侧屋灯还亮着。
“媳妇儿?”他走过去,真听见许氏应了一声。
家里来了那么多男人,虽说是他家的救命恩人吧,可他媳妇大半夜不睡觉?!许三平心里一咯噔,瞬间感觉头发都立起来了。
他“砰”一声踹开门,把正在给顾槿穿衣服的许氏吓一激灵,慌忙用衣服把人盖严实。
“要死啊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两口子一起开口,许三平动作还有些大,张平川闻声出来查看情况,一见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大哥,劳您先出去,都是误会。”
见张平川上来拉他,许三平不敢反抗,出去了。许氏给顾槿收拾完,又把许三平拽回屋里,躲在被子里小声解释。
见院子里安静下来,张平川才放心的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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