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十八，今儿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
小六抱回来的那一摞东西，是陆庭川旗下所有中高级将领的升任调令。除了顾槿的，还有陆庭川、张云奇、王治等等人的。
升得最高的是陆庭川，按品级来说，他从原来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直接升任为正三品的指挥使，成为“卫”的最高长官，还被授予了镇远将军的军号，其下可辖两名指挥同知做副手，以及四名指挥佥事。
升得最快的是顾槿，从原先正六品的百户直接做到从四品的镇抚军使，并授予明威将军的军号。镇抚军使的实权算是连跳两级，把千户都给越过了。
擒王军也算泥腿子起家，现在可谓是诸事未定，大将军也还不是皇帝，所以要把这些正几品、从几品的官职品秩拿出来论，怎么都有些师出无名。而且明威将军、武德将军这些军号散称也在乱用，颇有些不伦不类。
可想要率领好这支几十万的军队，总得给各级将军们搞点名头出来，于是便沿用了一些漓朝的叫法，又加上了自己的创新，其实总的编制是相对混乱的。
就拿陆庭川的指挥使来说，他原先做指挥佥事时能率领一万人，可现在手底下忙打满算也不到三万人，手下的四个指挥佥事都排不满，所以他比起正儿八经的指挥使来说能直接管辖的士兵就少了很多。可是如果官职给小了，又要被其他将军说他没有资格接管两万多人。
所以他的大将军舅舅直接细数了陆庭川在豫州时率兵攻打汝南、宛城、许州乃至在新邑之战中作为急先锋的功劳，再加上兵不刃血拿下整个冀州的大功，曹厉风直言：“庭川大功，封个正二品的参将都够了，念他年级尚小，给他个镇远将军当当，想也是够格的，诸位觉得呢？”
镇远将军对应的正四品，也就意味着给他的实权就是正四品。此话一出，像徐胜达这样与陆庭川关系好的长辈自然赞成，一些想持反对意见的也张不开口。没听大将军曹厉风说嘛，陆庭川的功劳封参将都够，指挥使都算委屈了。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顾槿，陆庭川上报军功时只是言明需要给顾槿一个高一点的军号散称，就如同原先以百户的身份领对应千户的武德将军的军号一样，给她高一点的将军封号就让她能够凭借这个名头，名正言顺带一支万人队伍。
可没想到曹厉风发下来的调令竟然直接将她拔到了镇抚军使的位置，也就给到了她管辖五千兵马的实权，而明威将军的军号可管万人。
说真的，这么高的位置陆庭川着实不放心，顾槿年纪小、人头军功不够的问题本就存在，按照陆庭川的计划，等顾槿十六的时候做到镇抚军使还差不多。
等顾槿自己晕晕乎乎搞清除了调令上给她的实权意味着什么，整个人都是蒙的。偏陆庭川还打趣道：“我十五岁那年，拼死拼活才做到小旗队长，十八岁时才获封明威将军。还是咱们的顾将军厉害，小小年纪就做到明威将军了。”
顾槿艰难的咽咽口水，试探性问道：“现在这份调令只有咱们两个人看到，也并未宣读，不如庭川哥给大将军写封信回去，请他重新安排一下。”
陆庭川却没答应，他在仔细看调令上细数的顾槿功劳，也在琢磨舅舅此举有何深意。其实在军功方面，顾槿还真有连跳两级的资格。虽说她参与实战不多，按照人头来说封个千户都不够格，可军功也不止是这么算的。
从一开始她改良出白杆枪时就已经够格封百户了，可以说，没有这杆因地制宜的枪，陆庭川在渝州的剿匪任务就不会那么顺利，甚至因为要剿匪而延误军机也不一定。只是当时她还未入军籍，所以大将军只给了一张奖状和银钱上的奖励。
而顾槿后来的百户之位可是她靠着实打实拿人头升的。
之后是攻克许州，顾槿的几次献计，使得拿下许州的过程中极大地减小了将士伤亡不说，还因此抢回来数万斤粮食。可以说，许州的胜利有一半是顾槿的功劳。
再然后是顾槿琢磨出的“阵法”。当初献阵的功劳是被赵涛冒领了去，可此后，属于顾槿的功劳却一直压而未赏。一开始所有人都想检验阵法之后再做打算，没想到其后又出了买粮和冀州的事。这么一打岔，属于献阵的封赏就这么耽搁下来。
安置角营女子，为擒王军解决了大难题，有功；配合捉拿营中细作，有功；成功打压下黑心粮商，顺利采买到军粮，有功；及时设置邺县安置点，避免擒王军辖地及军中出现混乱，有功；解救冀州百姓于毒症，为和平接手冀州立下汗马功劳，当记大功······
零零总总、桩桩件件，还有许多顾槿做的小事都没记在其中。总而言之，不说前面那些，就单凭冀州的功劳顾槿就有资格做这个镇抚军使。
摩挲这纸上“指挥使”三个字，陆庭川还猜到了舅舅曹厉风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他培植一个有能力的亲信。顾槿跟随陆庭川的这一年来，前前后后协助他做成了不少的事，就连曹厉风都知晓了这个顾槿对大外甥忠心耿耿，又能力出众，可堪培养。
陆庭川可以率领的四个指挥佥事中，追随他多年的张云齐占一位置自不必说。而为了协调与新加入战士的关系，刘副将也定是要占其一的。
这两人各自分管两万人，剩下的兵将又谁来分管？于是曹厉风就看上了顾槿。所以顾槿的实权虽为镇抚军使，可军号被提到了明威将军，这就给了她名正言顺带更多兵的机会。
见陆庭川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顾槿有些着急了：
“将军，现在将我的位置拔得太高，就算不说小六这批比我先入伍的老战士，你叫张云奇、王治这些老大哥怎么想？还有赵涛，我直接越过了他，他焉能服气？”
没想到陆庭川却抖抖令纸，不甚在意地道：
“你的功劳可是桩桩件件全都写在这上面了，可以说你的官职也是用军功实打实换来的，但凡他们也能做到其中一两件，大将军自然也会提拔。你管他们作何？”
“况且，张云奇也会升任指挥佥事，王治也会升为千户，他们可顾不上不服你。”
陆庭川说得好轻巧，顾槿好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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