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漓军战士的带领下,顾槿很快又找到第三家医馆,刚拍了一下门,里面就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别拍了,大夫已经染病,救不了你们了!”
闻言,顾槿心头一急,连忙回道:“我也是大夫,我带着药来救你们了,快快开门啊!”
屋门“吱呀”一声开出条缝,顾槿一眼就看清了小伙计手上的脓疮。小伙计自知会传染,在顾槿想要为其把脉时还下意识躲了一下。
好在毕竟医馆里有足够的药材可以琢磨着配置以缓解病情,又及时闭门与外界毒源隔绝,医馆里的大夫和他的情况都不甚严重。
而这家的老大夫知道顾槿一行的来意,也在连连道歉。“老夫无能啊,不知哪没防好竟也染了病,再不能外出救人了!惭愧啊,都是我无能,无能······”说着,老泪纵横。
顾槿感受到了他有心无力的煎熬,暗恨自己将人想得太坏,只能不断的安慰这个老大夫自己一定会好好救人,让他莫要担心。
如此走了这么一圈下来,最后能来帮忙的大夫只有两名,他们还是一直在坚持救人的。
总之,莫说还有周边的村镇,单单一个郸城的情况就复杂万分,还没有足够的帮手,让顾槿和一众进来支援的大夫压力甚大。
好在等到了第四日,结束了挨家挨户的入户救治和情况登记,一切工作都井然有序起来。
顾槿和一众大夫整日奔波救人,城内情况日渐好转,夏赢风也是看在眼里的,于是在吃用上照顾得格外周到。
但随着他们在坊间与百姓待的时间越久,皇帝用毒被子毒害百姓的事情被宣扬得越来越过分,眼看漓帝民心尽失,夏赢风再也坐不住了。
他找到顾槿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身上那身叛军的皮扒掉!”
没错,顾槿是进城的大夫中唯一一个身着擒王军百户军服的人,她整日就穿着这身衣服在郸城各个角落招摇过市。当初她刚到擒王军中也是穿着格格不入的衣服,收到了战友们投来的不少白眼和怒视,现在情况调了个个,可是顾槿可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大夫是擒王军中的,药材是姜平托老友送给擒王军的,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抛弃了他的子民,是擒王军在不遗余力的救人。
夏赢风又不是她顾槿的将军,他的屁话顾槿怎么可能听?当下就反驳道:“在下是擒王军的百户,这身衣服承载着我的使命与荣誉,在下恕难从命。”
夏赢风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漓军的逃兵罢了,一介懦夫叛徒而已,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果然,谨慎如夏赢风,看过入城众人的所有资料,尤其是顾槿的。
只是他的话虽难听,顾槿却不当一回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自然会选择站在他认为正确的地方。你们漓廷不仁不义,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受百姓血汗供养的皇帝都能将他的子民当猪狗来算计······”
“你!圣上其实你这个竖子能随意污蔑的?!”
顾槿笑着摇摇头:“夏赢风啊夏赢风,我们将军敬重你,可是我真的可怜你。我们擒王军有推翻漓廷的信仰和目标,而你,你的愚忠收获的是什么?是你那好皇帝的算计和抛弃!冀州情况如此严重,你的陛下却不派药、不救民,下令封了城让你们自生自灭。”
“夏赢风,夏老前辈,你说说,你的陛下真的打算让你们活吗?或者说,他可曾为子民和战士们留下一星半点生存的机会?”
即便夏赢风是个好涵养的君子,顾槿如此咄咄逼人都忍不了,更别说夏赢风还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沙场老将,当下就让副将拿住顾槿。
顾槿只轻声问了一句“村镇和其他城池的冀州百姓都不打算就救了吗?”夏赢风就是拿人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可他也不是随便就能拿捏威胁的,冷笑一声道:
“托你们的福,现在城中药材已有、方子也知晓了,杀了你,其他大夫才能好好听话。”
顾槿心头一跳,暗叹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如此咄咄逼人本想逼这夏将军看清皇帝的真面目,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无奈,她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夏将军就算不知道城外野地的尸横遍野,城内的情况想必比我还了解些。那梁大善人送的被子一销毁,城内情况登时好了许多,而且药方将军想必也仔细看过,就是对症解毒的。夏将军不愿背叛皇帝在下也理解,可是,您真的该睁开眼睛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夏赢风什么都是看在眼里的,要说他糊涂,可他也没有反对顾槿销毁毒被子、上门调查登记的行为。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皇帝在这次事情里并不干净。之所以到现在他还在维护皇帝,不过是长久以来的思维定势罢了。
又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真相,毕竟将一切表面剖开后露出的真相太过残酷,能颠覆他这一辈子的认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夏赢风宁愿相信驴粪蛋的表面光,就是在逃避里面的腌臜。
夏赢风最终还是没有让人将顾槿抓起来,也没有再提及让顾槿换衣服的事。
而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城中百姓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却也是元气大伤。顾槿打算留下一个大夫在城中看顾,第二日一早就带人前往周边县镇。
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时,严旭告诉顾槿有访客到,出门一瞧,正好就是前几日因染病而闭门的那个大夫。
一见到顾槿,他快步上前行礼道:“老小子我命大,得小顾大夫相救,现在既已痊愈,自当肩负起治病救人的职责。需要我做什么,还请顾大夫安排。”
顾槿心下感动,她还正愁人手不够,这李大夫一来可不就是雪中送炭。念及李大夫大病初愈,本打算要留他在城中招呼,他却主动要求到周边县镇去。
“托诸位大夫福,城中已无大碍,我别的不敢说,下乡出诊也是常有的时,还能为你们带个路。“
如此好意,顾槿也就没再拒绝。两人正在商议行动路线,夏赢风却突然到访,一来就说:“你们刚刚议定的这几个地方,都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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