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权衡了是压下顾槿官职有利,还是就这么支持她作为镇抚军使更有利后,陆庭川还是决定就按照舅舅调令上的办。
表面看上去顾槿这官职升得着实太快,可毕竟人家的功劳摆在那里。更何况,自古以来骤然升迁的案例不胜枚举。李唐王朝裴明礼就因精明能干、善于理财,直接从一介商户被太宗擢升为七品的殿中御史,其后还累迁至太常卿,位列九卿之一。
又有史青五步成诗,玄宗赞其才,直接将他升为从三品的左监门将军,简直是一步登天。
反正现在擒王军还没那么多规矩条条,顾槿高升也名副其实,陆庭川也就听令行事,只不过他也知道如此一来顾槿压力就不会小,只能劝慰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能够名正言顺的带好更多的兵吗?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得抓住了才是。”见顾槿还是拧眉不语,陆庭川又换掉了公事公办的语气,轻声道:“别怕,有我在前面给你抗压力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护好你的。”
如此温情的话听得顾槿一愣,她抬起头来看着陆庭川,少年面色坚毅,眼神中有令人信服的光。顾槿心中一动,好似被盖住的某种情绪被掀开了面纱一角,让她忍不住想探寻,却又有丝丝不安。只是还等不及深想,只听陆庭川问:
“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
顾槿此刻脑子里有些晕乎,生辰?他要给自己过生辰吗?可是他这问得也太直白了吧?!
而陆庭川一边问,也一边翻找记载顾槿资料的兵册,喃喃道:“十月廿六,嚯,是快到了。今年过年真早······”
他头也不抬,找来笔跟顾槿说道:“你的年龄得改改,不然真会如你所说,一些不知内情的小战士会不服气的。你今年满十四,那就干脆改大三岁吧,再加上虚岁,翻过年去你就算十八了······”说着,陆庭川还笑笑,又叮嘱了一句:“你的喉结得长快点了,还有说话的声音,快练练,不然就该露馅了。”
这才发现自己有点想多了的顾槿:“。。。”
不过她也知道陆庭川此举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点头应是。官职一事便也就这么商定下来,只等着过两日小旗队长的人选确定好之后在全军面前统一宣读调令。
除了一些不需要调动的旗长,现下需要排出来的小旗队长就有两千多名。也因为军中小至旗长百户,大至千户将军,均有职位升降,人事调动范围太大,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完。而且确定人选排布还不是最麻烦的,还需要将他们的资料找出来,重新登记入册。
顾槿无比庆幸自己跟陆庭川学了写字,不然很多任务就得抓瞎了。他和张云奇、刘副将一起,带着军中的文书一起分册,前前后后折腾了六七日功夫,总算在十月廿五这日完成了所有工作。
十月廿六,这天正好是顾槿的生辰,这一日也是在全军面前宣读他们这些中高层将领调令的日子。依旧是个好天气,没有冷风吹着,太阳底下还很是暖和。
“百户王治,勇猛善战,军功累至二十又八,许州之战记军功十五,新邑之战记军功八。经年征战,带兵有方,现擢升千户,从属陆庭川卫。望其再接再厉,统帅所属人马再建功业。”
“百户张恪·····”
“千户张云奇,骁勇善战,骑兵先锋屡立奇功,汝南、宛城之战记军功三十二,许州之战记军功二十六,新邑之战记军功十八。南征北战随将左右,带兵有方,先擢升指挥佥事,封明远将军,从属陆庭川卫。”
“义军之将刘方磊,为人刚正,大义凛然······”
······
这不听吧,顾槿还觉得自己功劳不少,安慰自己也不是不能胜任镇抚军使。可是现在一听,人家个个都是有实打实的人头军功可以宣读,而自己调令上只写着啥啥啥时候,做了什么,有功。目光不自觉看向台下的两万余人,顾槿突然感觉压力倍增。
本来宣读的顺序是官职从低到高来的,可是顾槿调令上所写内容格式毕竟不同于上面的几个将军,陆庭川就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前面。
“武德将军顾槿······”
念着念着,就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槿也回过神来。本来前缀一开始写的是“百户顾槿”,陆庭川给改成武德将军的军号,听起来霸气一些,从武德将军到明威将军这么一喊,下面不知内情的战士也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再接再厉,协理主将再建奇功······”
负责唱念的文书话音刚落,陆庭川正要给顾槿递去手中全新的令牌、分属到她手下的兵册和赏的一把锋利匕首,却听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喝:“她不配!我们不服!”
闻言,陆庭川先将东西郑重交给顾槿,这才抬眼往声音来源望去,是一个身着小旗队长衣服的战士,正梗着脖子盯着顾槿。
从擒王军走上正轨至今,还从未出现这样将军接受擢升调令时被打断的事,将士们皆面面相觑,整个场上一时陷入短暂的静默。
张云奇率先出言大喝:“大胆!打断将军授职,当军法处置!”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自己的人头军功不足,顾槿心里一直有很大的压力。是陆庭川一直在鼓励她,她才硬着头皮接手完成各种任务。与张云奇和刘副将共事的这几天,因为她办事细心周到,也得到两位将军的认可与鼓励,这才有信心站在台上受封。
见着前面众人一切顺利 ,她也没想到轮到自己就突然出了幺蛾子。
不过在军中磨砺的这一年多,顾槿也脱变为一名优秀刚毅的战士,面对质疑她也不惧,稳稳转身,沉声问道:“擢升原因在调令上写得清除明了,若是诸位没有听清,还请文书再重新唱念一遍!你也大可说说,我如何不配?”
“你他娘的就是个娘们儿,有什么资格留在军中?娘们儿怎么能做我们的将军?!”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操练场上“哄”的就响起一阵喧闹,顾槿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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