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皇子,几次三番提起那个什么毫不相干的昌平郡王妃,又是人家家财雄厚,又是人家家室显赫的,顾槿自然晓得,他是想拿捏自己的短处,然后开条件。
不知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顾槿只能装傻:
“殿下恕顾槿愚钝,末将与那昌平郡王妃,没有任何交集。不过听殿下所述,她也的确是一位身份贵重的千金。如此一来,末将起于微末,与她自然更不会有所接触了。”
世人称赞顾槿,皆是道她“女中豪杰、雄姿英发”的多,她现在这般装傻充楞,二皇子也看出来了,这个顾槿,看似憨傻不开窍,实则滑不溜手。
无奈,曹谨言只能放弃迂回婉转,直接点明意思:
“早些年战乱,英国公夫人弄丢了一个小女儿,好巧不巧,位置就在渝州。自擒王军接管渝州后,英国公就一直在找寻爱女。”
稍顿了顿,二皇子一边观察着顾槿的反应,一边接着道:
“那小女要是还活着,算来,年纪和顾将军差不多大·······”
骤闻此言,顾槿心念一动:莫不是这具身体的家人,就是英国公府?
若是如此,她总是要让人家认祖归宗才好,哪能一边用着人家的身体,一边又不认人家父母的?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试探性地问道:“那位小姐,也是年芳十八?”
二皇子笃定颔首,怕不准确,还补充上一句:“那小女,要过几个月才满十八。”
这分明是没有关系,却往上硬扯关系啊。所以说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这孤女当得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贵女了,这不是扯呢?
顾槿差点笑出声来,这个二皇子大概不会知道,自己的年龄是被改过的。
只是改年龄这个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顾槿才不会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透露,便只能委婉道:
“殿下有所不知,末将自小长在山村,幼时识药采药的记忆尤为深刻,被漓军抓走时,父母都还健在······”
所以我不是那什么国公小姐,你找错人了。
二皇子却不甚在意,他优雅饮下一杯酒,这才慢慢悠悠道:
“这对与错,又有什么关系呢?世间众人,只想知道自己感兴趣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至于真真假假,又何必纠结?”
“顾将军成为英国公嫡亲的女儿,身份立即水涨船高,那昌平郡王妃还得称你一声姑母。”
“对于英国公夫人来说,位置和年龄都对得上,爱女寻回,曾经的遗憾得以弥补,今后便是欢欢喜喜享受天伦,她更是不会纠结真假。”
“对英国公家来说,能与朝中重臣、深得圣宠的陆府联姻,只会受益无穷,更不会探究真假。”
这个曹谨言,还真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可他独独算漏了顾槿。
在顾槿看来,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亲情血缘中间,哪有那么多利益与算计?
如果原身真的是英国公之女,那么她会认,会代替这具身体的主人回去弥补尽孝;可明明她都不是,又何必巴巴凑上去,只为了能给自己身份上镀镀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槿自然也明白,二皇子的意思是要给自己抬抬身份。他难道以为,自己会因为军户、孤女的身份而自卑吗?
顾槿能从人间修罗场上活下来,一路血雨腥风向上拼杀,凭借的可不是什么金贵的身份。而是她的能力加运气。而运气固然重要,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努力与坚韧。
能够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顾槿对于自己的身份无比自豪。
她更是相信,与她并肩作战的陆庭川,不会因为这军户身份而介怀。
更何况,景睿帝已经给顾槿抬过身份了,她又何必再去左右钻营呢?
还不等顾槿组织好语言回绝,包房的门却被大力推开了。
陆庭川面带微笑,以一副如沐春风的神色,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朗声道:
“让殿下费心了,只是阿槿的身份,只会因我而显赫,何必需要一门假亲来衬托?我陆庭川,绝不会让阿槿在身份上矮哪个郡王妃一头。”
陆庭川看似神色如常,只是顾槿从他紧抿的唇角上,看出他生气了。
顾槿起身,先将他拉过来,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又招呼店小二添一副碗筷过来,还一边笑吟吟道:
“庭川哥,二皇子请客,叫咱们不要客气。宫宴上没吃饱,正好现在多吃点。喏,这个肘子是真好吃······”
曹谨言只是叫顾槿不要客气,又何曾叫陆庭川这个不速之客不要客气了?
这个顾槿也是,公然反客为主,倒像是这顿饭是她请的一样。
事情说道一半,曹谨言刚刚把利弊跟顾槿分析清楚,因为陆庭川的闯入,倒是不好再继续说下去,瞬间感觉无比憋闷。
这顿大餐,算是白请了。
却也只能乐乐呵呵说道:“女子出嫁从夫,表弟说的也在理。”
陆庭川道了句“自然”,便大口吃起顾槿夹在他碗里的菜,不再言语。
顾槿忙着给陆庭川布菜,又与那二皇子说不到一块儿去,自然也不会找话题。
除了陆庭川吃饭的声音,整个包房静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而曹谨言看着这两人,你给我夹一筷子大肉,我给你拆一块鸡翅的,实在是眼睛疼。终究是再也坐不住,告辞道:
“夜深了,本殿得回府了,表弟慢慢吃。”
陆庭川和顾槿放下筷子,起身拱手相送,礼数极其周全。
曹谨言看着感情甚笃的两人,还是忍不住问顾槿:
“不然,本殿改日组个局,请顾将军和英国公府碰上一面?”
还不等顾槿拒绝,陆庭川先道:
“阿槿是我的郡王妃,她的父母亲人若是还在,庭川自然会帮着找寻,倒是不劳殿下费心了。”
不劳他费心,那他曹谨言前后折腾这一遭,岂不是竹篮打水?
曹谨言自然不会放弃,暗自琢磨着什么时候再邀约顾槿相谈,面上却不显,冲陆庭川点点头,总算是离开了。
没有了莫名其妙的瘟神,顾槿长舒口气,大大咧咧道:“我就知道庭川哥会来。”
陆庭川却放下筷子,看着顾槿,郑重其事地说:
“阿槿,你可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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