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问题,一直是这段时间梗在众人心头的刺。好在卓然得了顾槿的吩咐,知道该怎么说。
“你说凭啥?还不是为了咱们!”卓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解释道:“如果就地把他们杀喽,漓军必将惊惧憎恶。之后他们为了不被俘虏、不被杀死,对等到打仗时就会死命相拼。这硬的怕不要命的呢,他要跟你拼命了,你有把握打赢?”
“若是你打不赢,只能成为刀下鬼。退一万步讲,咱们的人一旦被俘,漓军也断然不会再留生路给我们。”
小战士想了半天,没吭气,之后又说:“那留下跟我们一起打仗也不行?我听说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嘿你小子真大方。”卓然啧啧两声,又道:“如果把他们都留下,军中的粮食是不是就要分给他们?咱们自己都不够吃,凭啥还要供养他们?咱们过年过节好歹还有一口肉吃,你是不是嫌肉多了吃不完?况且,要是留下的人里面有暗探细作,反倒误了咱们自家兄弟的性命不是?”
“那干脆都放走好了,干嘛要分地给他们种?”
终于说道点子上了,卓然笑得神秘,凑上前问:
“你想想,他们种的粮食都是给谁吃的?将军不是说了吗,他们种出来的东西只能卖给咱们擒王军!”
“况且你也没搞清楚,他们先要干的活那可是开荒,这一路走来,你难道没见到大片地里的荒草都比人高了吗?他们开荒种粮,最后供养的还不是咱们?”
半晌,小战士叹口气,有些幽怨的道:“咱们在阵前拼死平活,他们倒是先过上安稳日子了。”
“你小子也别想不通。”卓然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忘了你当初为啥来投军,咱们要是不想上阵,将军照样愿意放我们回去。只是回去了又能咋样呢?现在留在军中,好歹有吃有穿,还有军饷领,可要是回去了,上哪找吃的?”
“到时候狗皇帝再打回来,咱们的父母亲人还要被他害了去。倒不如现在一鼓作气,把狗皇帝从龙椅上打下来。”
末了,卓然又神秘一笑,继续说道:“放心吧,将军说了,等不打仗了,咱们照样能分到大片良田耕种。到时候分下来的,那可就都是开好的地了!”
在卓然和亲卫队不遗余力的解释宣传下,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军中里里外外也都知道了顾槿的打算。
别的暂且不提,就顾槿说的那一句“战后有开垦好的良田耕种”,就能让大家伙儿明白,顾将军还是向着自家人的。
况且军中的伙食和所发衣物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惠,于是战士们私下讨论一段时间后,躁乱的心绪也渐渐平息,开始踏踏实实训练。
在亲卫队出力抚平军心的这段时间,顾槿也没闲着,她日日都要去提炼硫酸的蒸馏釜前监工。
上回守城没有用上硫酸,火油却实实在在消耗了下去。偏硫酸这东西提炼出来的量不是很足,所以顾槿也没让人停了这边的活计。
正月二十五这日,卓然带人收回来的好几百斤绿矾用了个干净,总共蒸馏出不到一百斤纯度不是那么高的硫酸出来,用到守城战中,简直杯水车薪。
东西虽少了些,好在也是聊胜于无。直到战士们将装着硫酸的铁桶小心翼翼抬上城墙备好,顾槿因为火油不够的焦虑这才减轻了些。
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到惊蛰,春播迫在眉睫,战俘现在应该叫农夫,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
顾槿为他们安排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界供其劳作,甚至还寻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庄稼好把式过来教他们干活。
因为不管开出多少地来都算自己的,大家恨不能一天十二时辰全埋在地里,顾槿这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对土地的执念有多深。
前些年各类灾害频发,农民的日子着实不好过。眼见着这一年逐渐风调雨顺起来,众人只想好好抓住机会在冀州扎根。
为了让这边的农业生产走上正轨,顾槿盯着众人开地不算,还要求他们挖沟修渠,保证今后的灌溉。除此之外,她还特意拜托刘春平从豫州选一些粮种,最好赶在惊蛰就送来。
只是没想到,刘春平来得很快,手上却没带粮种。他一人跑死了三匹马,从豫州的开德府奔来,见到顾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请顾将军快速南下,漓军朝郸城去了!”
这段时日,顾槿从没放松对怀安县大营的监视,探查到的消息都是“主将重伤,闭帐不出,营中混乱不堪”。于是顾槿这才放心去安排其他事项。
刘春平到时,顾槿还在琢磨找个时机派兵出城,趁漓营自顾不暇来个夜袭,好一举剿了那怀安县的漓军大营,却不想得到的是这个消息。
“这才过去了几天?江玉霄重伤,现在怕是都不能下床。”顾槿顿了顿,现在不是质疑刘春平情报的时候,转而问道:“他们何时有了异动的?我派出的斥候并未探查到。”
刘春平面色凝重:“往郸城去的不是江玉霄的部下,是许厉,直接派兵从晋州过去的。正月二十二,那支队伍已经到了榆塞。可问题是,长安那边的探子并没有传回皇帝宣召许厉的消息。”
“声东击西?”顾槿一下子陷入了迷惘,城外江玉霄的大军没有动,南边又突然冒出一支队伍来,那到底何处是东?何处是要击的西呢?
“异动的大军至少三万。”
刘春平的话听在顾槿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现在整个冀州的守军不足一万,如果刘春平探查到的情报属实,那就意味着冀州面临着将近五万的攻城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刘春平告退走出办公房,顾槿一个人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冰凉。从军一年有余,她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恐惧过。
面对多于自己五倍的兵力,如果坚守在涿鹿制约江玉霄,那么许厉就会一路打上来,不,不是打上来,直接是一马平川的开上来,这之后涿鹿就要面临双重的围攻。
可是如果自己分兵,南北两边都要面对数倍的敌人,很有可能都守不住。
所以,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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