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主将被除,基层百户被关押,群龙无首下,再加上擒王军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这边的乱子很快平定下来。
顾槿这回也是毫不手软,对于参与走私和埋伏的,该斩杀的斩杀,该调查的调查。同时还和陆庭川一起,对围场县的所有驻军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摸排。
此时,远在渝州的故人也总算收到了在路上跑了两个多月的家书。
“茵娘,小槿送信回来了!”茵娘刚从库房盘点完货物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柳芳媛高昂的声音。
她急急上前两步,却又突然顿住脚步,没好气的道:“这都快两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我还当她死外边了。”
这嘴毒的,一点都不像温柔的茵娘会说出来的话,柳芳媛听着都汗颜:“小槿要是知道自己的茵姐姐这么咒她,定是要伤心了。”
一听这话,茵娘也急了,将士出征在外,最忌讳说些不好听的话,只能找补念叨:“呸呸呸,我胡诌,神灵勿怪勿怪。”
复又急急望向柳芳媛,问道:“小槿来信说了什么?”
“没看呢。信是刚刚姜家小厮送来的,写了你的名字,我就没拆。”
茵娘接过柳芳媛递过来的信件,拆开一目三行看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小槿说她一切安好,现在都是将军了,还问你过得可好呢。”
柳芳媛也伸头过来看,末了轻叹道:“这孩子,惯会报喜不报忧的。”
茵娘自然也看出来了,只能宽慰道:“既然她能送信回来,管他喜忧,总归是平安活着就好。”
“也是。”柳芳媛点头,拐了一下看不够信的茵娘催促道:“还看呢?快去写回信呐!”
“不回了,咱也回不了。”茵娘轻叹一声,一边收起信纸一边解释:“小槿说队伍行踪不定,没有固定的收信位置,咱们就是回了信去,也是收不到的。”
柳芳媛闻言,也不再纠结,与茵娘一道盘点起制备好的冬衣数量,再过不久就该运第一批出去了。
城中的姜家此刻才是热闹非凡。上次姜云远只顾得上传回毒方,什么话都来不及交代,家里边寄过去的信也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现在,失去联络快两年的姜云远终于寄回了报平安的书信,喜得姜夫人连赏了家里所有仆人三个月的月钱。
女眷的热闹姜平老爷子倒是没有参与,他手头还有另外两封信件,跟着把姜若渝也拎进了书房。
“我是真没想到,精心教导的儿,竟能干出这等恶事来。枉我先前还如此信他······”
姜平语气苍凉,似是已经失望至极。
一听这话,姜若渝眼皮一跳,赶忙捡起散落的信纸看下去。这才发现一封是姜云远写的,他把自己配方子所做的蠢事交代得一干二净。
另一封则是顾槿寄回来的,除了问候,还大力夸赞了一番姜云远的才能,请姜平原谅她将人留在军中,使得家人无法团圆的过失。
姜若渝细细看完,半晌才小声为父亲辩解道:“原本我还很是担心毒方是父亲的手笔,可分明跟父亲也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姜平抖着手指向姜若渝的鼻子,仿佛透过孙儿在教训姜云远:
“‘莫要臆测,仔细思量’,这句话我不止教给了你,他从小到大我都一直耳提面命,结果呢?你那个好爹,竟是从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搞方子出来前,但凡仔细比对天花与脓疱疮的差异,哪怕多翻两本书,再不济问问我,也不会想出这等馊透了的主意!漓帝能用他的方子做源,还不都是因为他搞出来的痘疱病样能够掩人耳目?”
“届时,人一旦染病,大夫们不管诊断为脓疱疮还是天花,都无法找到正确的医治方法。真要这般,天下只会一直混乱下去,咳咳······”
姜平话还没说完,气得狠了,咳得一张脸通红,姜若渝连忙上前去为其拍背。
爷爷教训父亲的过错,姜若渝也不好开口,只能从旁劝道:“父亲现在在擒王军中效命,也是在行治病救人之事,况且前线刀枪无眼,父亲他也很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姜平就气得打断他:“什么容易不容易,是顾小大夫、不,是顾将军大义,不追究他的过错。可他既造下此孽,就应该好好赎罪。”
姜若渝不语,将爷爷扶回椅子上坐好,这才道:“孙儿去给爷爷准备一碗雪梨汤,爷爷就莫要再气了。”
姜平目送着姜若渝走出门去,愣怔了好半天,才突然回神,又拾起姜云远些的信仔细看。
“幼时劳父母教养,今还累父亲挂忧于心,实属不孝。然世事无常,云远上不能奉亲,下不能教儿,无能无为,愧疚难言。”
“蒙顾大夫赏识不弃,云远留驻军中,生死已然置之度外。不知今生能否承欢膝下,重担压于老父之肩,儿羞矣愧矣。”
“望父保重、勿念,儿若得归,平山填海亦在所不惜······”
纵使姜云远再做了什么糊涂事,抛开大义不谈,他也是姜平寄予厚望的独子。
曾经小小一团的小人儿一点一点长大,给这个家带来无数欢声笑语,也填满了他和亡妻生命中所有的空白,可现在身处乱世,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儿子还是个未知数,一想到这儿,姜平就心痛难言。
姜若渝端着雪梨汤进来时,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爷爷更加苍老憔悴。以为他还在气头上,姜若渝也不敢多言,默默端起汤碗请爷爷用。
就在他们收到家书后的第二日,一大早,城墙边和城内各处的板栏上都张贴了同一份告示:
“天下土地人民,豪杰分争,然天下无主日久,生民惶惶。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兴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
这般文邹邹的话,没几个人能看得明白,甚至于,很多百姓根本都不来看。多亏有事先安排好的人,在一旁唱念解释:
擒王军大败漓廷,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大将军受万民拥护,要登基立国了。
这份“告天下书”动用了擒王军现在所掌控的一切传令系统,消息很快传遍各地。只比渝州晚了两日,还在边境忙活的顾槿和陆庭川也收到了消息。
变天的这一日,终归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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