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川被顾槿略带急切的模样勾起了兴趣,打开盒子一看,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若是一件普通的衣物,顾槿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相送,他一瞬间就猜到了,惊喜道:“啊槿,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
顾槿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将衣服给缝好了,上面的刺绣我做不来,是拜托······”
“啊槿。”顾槿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庭川打断:“辛苦了。”
一针一线将布块缝成衣服本就难得,更何况在这方面顾槿是完全不擅长的,她还能做到这个地步,陆庭川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顾槿所选的布匹本就有织花暗纹,即便没有大片刺绣,成衣也难看不到哪儿去。只是她不愿意将就,既然要送,就给陆庭川送最好的,是以这才再三请萍娘帮忙。
见陆庭川甚至都舍不得多碰碰那件衣服,连曹晴风也乐乐呵呵凑过去看,顾槿不由得提醒:“不知衣服尺寸合不合身,庭川哥要不要先去试试?”
“好。”陆庭川的语气都带着些雀跃,小心翼翼捧着盒子往内室走去。
等着他换衣服的功夫,册封的使者带着圣旨来了,顾槿只能跟曹晴风一起往庭院走去。
景睿帝为陆庭川指派了正三品的翰林院大学士作为册封正使,两名正五品的礼部郎中作为副使,其后还有捧着宝册、冕服、赐金的一排溜内侍,浩浩荡荡一群人。
可以说,这样的队伍,在封赏郡王的相应规制中已经是最高配置了,要是再往上一点点,就是封赏亲王才有的规格。
顾槿现在还不算陆家的人,不必跟着一起跪听圣旨,只需要靠侧边站,不影响整个封授仪式便好。
她刚一站定,册封的使者们也准备妥当,只见陆庭川穿着那身墨色飞鱼服,双手带着顾槿准备的银色护腕,头戴一顶配套的银制发冠,朝着中庭龙行虎步走来。
翰林院大学士清清嗓子,开始唱念: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古者立国王所以卫京师,封诸子所以尊宗庙。朕肇基立业,定鼎中原,景命维新,当思卫国之能才,以建潘室。”
“陆家庭川,乃朕之甥儿,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
“当兹国庆,宜笃懿亲,特授以册印,封陆庭川为景宁郡王,封地真定,食邑千户,岁六千石······”
接着,便是长长一串郡王的待遇。
等到圣旨唱念结束,两名副使递上镀金银册和银宝,陆庭川这位景宁郡王新鲜出炉,就连大门上的匾额也换成了景宁郡王府。
使者们回去复命,前来恭贺的客人开始陆陆续续上门。陆庭川跟管家交代了几句,便朝顾槿走来。
陆庭川本就生得俊朗英武,此时这身颇有气势的飞鱼服一上身,整个人更加亮眼夺目。
他行至顾槿面前站定,张开双手转了一圈,本是想让顾槿看看,衣服很合身。可配上他脸上那得意嘚瑟的神情,活像是在炫耀自己新衣服的傻小子。
顾槿调笑道:“末将恭喜景宁郡王。”
“同喜同喜。”陆庭川轻笑一声:“在下也提前恭喜景宁郡王妃。”
庭院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陆庭川这么说,当真是唯恐天下不知。顾槿嗔她一眼,正欲说话,却听门房传来一声唱念:“丞相大人携夫人到······”
陆、宋两家先前有议亲的传言,顾槿当街宣誓主权后,两家都再也没什么消息传出。
今日的宴席,陆庭川出于礼貌给宋琛送去了帖子,本以为他顶多送份贺礼,婉拒不来。这样两边都不会太过尴尬。却没想到,他居然携夫人大张旗鼓过来了。
他们为何会到,陆庭川自己都有些不理解。要是他们不来,那陆、宋两家议亲的事情便可以坐实是流言,是市井臆测,也碍不着他家宋芷兰的名声,可他们家居然来了?
只是毕竟是当朝丞相来贺,于情于理陆庭川都应该前去亲自接待。
他和顾槿与宋家的关系微妙,怕顾槿不喜,临走前还拉过她的手解释道:“宋琛的面子,我还是要给······”
顾槿噗嗤一笑:“庭川哥看我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吗?你快去吧。”
“小槿!”
曹沅风英朗的声音传来,顾槿一扭头,就看见她穿着一身火红劲装,正往这边走:“好哇,我和姐姐忙得要死,你俩居然躲在这边谈情说爱?”
即便顾槿和陆庭川两人所在的位置偏僻,可曹沅风历来嗓门大,她这一嗓子,倒引得好些宾客侧目。
有军中的老战友,知晓两人关系的,自然见怪不怪。可一些不熟悉内情的宾客,不由得抬眼在顾槿和刚进门的宋家之间来回转悠。
顾槿无所谓他人的眼光,笑嘻嘻回曹沅风:“曹将军有所不知,这机会难得嘛。”
曹沅风朗声一笑,勾上顾槿的肩膀道:“走走走,这宴席闹得不行,咱们上后院吃酒。”
即便是在军中,这两年的擒王军也是喝不上酒的。也不知曹沅风上哪沾上的酒瘾,还企图拐带顾槿,听得陆庭川满头黑线。
宋大丞相还在等着呢,顾槿赶紧推推陆庭川:“庭川哥不用管我,快去忙吧。”
说完,顾槿一回头,却跟宋芷兰撞个正着。
宋芷兰正准备随母亲一起入内院,远远地却看见陆庭川和顾槿在这边。
因为一桩乌龙事,她这段时日很不好过。只是前两日母亲跟她说,有皇后娘娘帮忙说话,事情不用担心。
皇后娘娘的懿旨成了宋芷兰的强心剂,这次陆府开宴,她鬼使神差地就想跟来问问陆庭川,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刚一走近,宋芷兰第一时间将视线放在了陆庭川的头上。见他现在戴着的是一顶银质镂空雕花发冠,宋芷兰莫名松了一口气。
顾槿曾经跟她说,陆庭川从不离头的掉漆发冠是她所送,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嘛。
这般想着,宋芷兰视线回落,刚松了一口气的心瞬间提紧当日顾槿买走的墨色织花暗纹锦缎,宋芷兰还记得。
可是现在,那块布料被做成了新衣,穿在了陆庭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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