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最担心的就是放水淹敌会给下游造成严重危害,现在看来,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又问了两句具体情形,有战士突然来了一句:
“将军当真是神机妙算,连水泻二十里都算到了。”
顾槿笑:“瞧你平日闷声不吭气的,没成想也是个会拍马屁的。”
这话一出,引得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要不是先前看见大水卷翻十余艘渡船的威力被唬了一跳,顾槿对控制水淹之后的灾祸还挺有把握。因为她在事先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放出的这波水来自渡口上游五里远的一条支流,定下计策后顾槿亲自探过两次,水流一直平稳,河岸也高。
于是顾槿在前一天晚上吩咐战士用砂石和木块把这条支流堵住,以此储存水量。她还安排了人彻夜守在岸边,保证蓄的水不会脱离控制朝周边田地溢出。
等到攻敌的时机成熟,顾槿就会放出信号,只需要几包炸药,储存了一夜外加半天的江水就会发挥出预料中的作用。
原本一天一夜的水量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倾泻而下,使平缓的河道变得危机重重,任凭漓军的渡船再稳当,也抵挡不住水流的巨大冲击。
至于下游河段,顾槿提前派人疏散了百姓不算,她还计算好了河内的渡船和漓军士兵对水流的阻碍。
大水倾泻时,首先会受到散落在河中各处的渡船阻碍,从而卸了一波冲击力;接着,十余艘渡船被冲击在一堆,形成一个堤坝,使得奔泻而下的水流再次受到阻碍,水势自然会减缓。
这样一来,此番泻水对下游造成的危害便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虽然淹了一部分田地,好在地里种的都是水稻,除了最边上被冲倒的一片,最终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再带上一队人马,沿着下游清理侥幸存活的漓军,不要让他们为祸乡里。”
顾槿吩咐完,立马就有人问:
“将军,抓到就杀掉吗?”
顾槿看了看被漫上来的江水浸湿的田地,摇了摇头:“先抓回来,青壮年劳动力,自然是要用来清理河道和修建堤坝的。”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尽可能走远些,差不多就回来。明日申时末以前归队。”
“得令!”
几人领了任务便回去叫人,顾槿又走得远了一些,见情况不错,彻底放下心来以后也打马回了军营驻扎地。
此时战士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伤员也已经被转送回了伤兵营,营中升起了炊烟,晚饭的时间到了。
底下的将领开始统计伤亡和军功,可大晟与漓军的较量仍未结束。顾槿先回营帐,给浊江下游的几个卫所去了信,要求他们派出人手搜寻俘虏漓军幸存者。
接着又盯着堪舆图,研究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是要继续留在济源县,还是说主动出击,前往山阳城阻击有可能到那里去的漓军。
刘灿在洛邑安静了那么久,甚至还肩负着抢劫百姓粮食供应给主部的任务,突然开拔前往山阳一定是收到了江玉霄的命令。
要想攻下山阳,凭借他的三万人是不够的,江玉霄一定还派遣了其他人手过来。按照江玉霄屡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路子,他派过来的兵马,极有可能就是他亲自率领的。
如果顾槿主动出击回援山阳,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直接跟江玉霄撞上,而对方具体的战力又是未知的。
自己带人贸然前往,会不会不仅完不成将漓军阻击在济源西南的任务,还会羊入虎口呢?
到底应该如何行事,顾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直到腹中饥饿,她才反应过来帐篷需要点灯了。光影在她脸上跳跃,正出神间,听得帐外突然高亢的讨论声。
“漓军领兵那个叫什么?刘灿是吧,他也太蠢了吧,见局势一团乱,竟还会登上渡船?”
“就是,要是咱们将军,一定会带着还未登船的兵娃子撤离。”
“别说是咱们将军,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刘灿,简直是蠢到家了······”
听着这样的讨论,顾槿忍不住一笑。看来自己手下的亲兵还是有点将才的嘛。
只不过,那个刘灿是真的蠢吗?顾槿觉得,他是被江玉霄害了。
就连顾槿手底下的战士都知道遇到不测就跑,打不过就撤,作为一个有着带兵经验的将军,刘灿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江玉霄就是压在他心头的铡刀,左右了他的情绪。
顾槿敢断定,要是刘灿没能完成江玉霄留下的任务,即使他带着剩下的战士撤回洛邑,最大程度保存了实力,江玉霄也不会饶了他的性命。
没能完成汇合的任务,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刘灿的不对。没了一个刘灿,还会有更加服从的将领可以提拔。
另一方面,刘灿还想着要是狠命一搏,在成功渡到对岸之后将残余的兵力组织起来反攻,没准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趁此机会拿到顾槿的头颅,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刘灿对于搏命的最大倚仗就是改良过的火铳,甚至都不需要靠岸,凭借着加长过的射程,他在河中央就有机会将顾槿击杀。
在对江玉霄的恐惧与亡羊补牢的双重驱动下,刘灿踏上了渡船。他到死也想不明白,平静的河面怎么会徒然掀起大浪来。
顾槿收好了桌面上的各种地图,站起身来想要活动活动,帐外又传来了卓然的声音:
“你们几个,要吹牛离得远些,声音越来越大了还。”
有人嘻嘻哈哈道了声“是”,紧接着就是一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卓然掀开了帘子:
“将军,饭好了。”
匆匆吃完了饭,顾槿又带着卓然去了一趟伤兵营。
因为漓军武器的性质,这次的对战自家虽是大获全胜,身上带伤的战士也不少。
顾槿来到伤兵营时,里头还是一片忙碌。
医学院的成功之处在此时体现了出来。纵使学子们都是第一次上阵,面对老军医都头疼的新型伤口,表现出了极强的处置能力,可谓是临危不惧。
“大夫,还没到我啊?里头的肉疼啊!”
“别急,你伤口不深,这就来。”
少年军医们虽步履匆匆,整个伤兵营却忙而不乱,已经有好多伤员取出了身体里的弹药包扎完毕了。
因为挂心钱玉巧,顾槿还特意找了她一圈,却没看见人影。略一琢磨,顾槿净了手,走进了安置重伤员的帐篷。
钱玉巧果然就在这里面,正在给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取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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