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晚脑中的弦瞬间崩紧，下意识将青儿拉到自己身后，眉头紧皱。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前，谢母的确明里暗里的说起过一些事情，那就是让她当好侯府的主母，一定要把男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算自己掌握不来，那也要利用别的女人。
无非就是那些大家族夫人们惯常会用的手段，利用自己身边长得漂亮的丫头送过去给男人开脸，以此来留住男人。
谢听晚不屑用这种手段。
即便沈墨离对她无爱。
想到这里，谢听晚抿抿唇，眉头微蹙：“娘，您别再说这些了，青儿是我的丫头，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若是她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将她送出去的。”
青儿这才明白，自家夫人嘴里说的是什么。
她面露惊恐：“夫人，奴婢不要，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也是小姐的鬼！”
谢母脸色沉了下去，狠狠瞪了青儿一眼，冷笑：“你还不愿意上了，你可知能去侯府当个妾，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你个死丫头居然还不愿意？”
“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谢母重新转向谢听晚，抓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晚儿，你也别怪娘说话难听，如今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都看着，你爹虽然是户部尚书，可他这人窝囊，办不成事儿，占着这个位置，早就让皇上不满了。前不久你爹还让人弹劾，这段时间一直赋闲在家里，还有你兄长......”
说到自己的儿子，谢母眸光温柔了几分，抓紧谢听晚的手：“晚儿，你兄长如今已经是二十有五，可还不曾有个一官半职，科举也是数次不中，实在是.....”
谢听晚到兄长名为谢听年，比她大上五岁。
不曾为官也就罢了，更是连夫人都没娶一个。
说到底，还是因为尚书府的名头和实际不符。
谢听年高不成低不就的，没有女子能看上他。
看的上他的，他又嫌弃人家小门小户的女子，不愿意将就。
谢听晚听得头疼，有些话憋在心口，实在是不吐不快。
最后，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说：“娘，不必再说我与侯爷之间的事了，兄长如今已经这个年岁还不曾成亲，您还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兄长没有个一官半职吗？”
怎么可能！
谢母拉下脸：“那你说，还能是什么？不是外面那些混账攀高踩低，看不起我们小小一个尚书府。”
“哼，也难怪人家看不起咱们。”谢母捶胸顿足了好半天，终于将话头转移到谢听晚身上。
“说白了，人家看不上我们也是应该的，你瞧瞧你，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没出嫁前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我和你爹还曾说过，以我们家晚儿的才情，就是送进宫当个娘娘都是绰绰有余，结果呢？”
结果谢听晚只做了侯夫人，还抓不住男人的心。
谢母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难受，她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浪费了。
“晚儿，你听娘的话，不要再和侯爷倔了，那个白清叙算不得什么人物，侯爷喜欢你就留下，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你还是侯夫人就够了，男人嘛都是一样的，想当年你爹在外面也有一个红颜知己的。”
谢听晚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忽然起了一丝波澜。
她轻声问道：“那您当时是怎么做的？”
谢母洋洋得意地笑笑：“这还不简单，我听说你爹在外面有人，第一反应可不是生气，而是赶紧想办法将那女子的来历都打听了清楚，留好了把柄，再带着李嬷嬷八抬大轿地把人接了回来。”
“那时，京城里有不少人都说我糊涂，说我办了一件蠢事，可我却不这样觉得。”
“那女子是个花魁，卖艺不卖身，说的好听点是有风骨，其实不就是看不上那些男人嘛，等遇见你爹后，便装模作样的贴了过来，这点小手段我早就看透了。”
“所以，我当众将她接回来，好吃好喝养着，连你爹都说不了我什么，便是你那个难缠的老祖母，看见我都要夸一句贤良淑德。”
谢母说到这里，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就是让谢听晚尽快收下白清叙，讨好沈墨离，换取对尚书府的最大帮助。
谢听晚眸光轻颤，虽然心中早就有猜想，可真切的听到这一句，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她下意识轻声问道：“娘，您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女儿的感受吗？”
“当年女儿被白清叙送到广林寺，您和爹为何.......”
她早已不爱沈墨离，但涉及自己家人的事，谢听晚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问个清楚。
果然，此话一出，谢母脸色瞬间变了，眸光甚至有些躲闪：“你的感受......娘当然也是考虑过的，只是我们女子本就不容易，你不该这么执着，爹娘养你这么大，还是多为家里考虑一下吧。”
“你兄长没个一官半职，刚巧此事侯爷能做主，娘还想让你回去求求侯爷，给你哥哥安排个官职。”
“至于当年之事.....”谢母深吸一口气，终于狠下心说，“侯府势重，你爹无力帮你，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性子当年确实是太过于骄傲，去广林寺历练历练也许也是好事。”
“呵。”
谢听晚闭上眼睛，身子摇摇欲坠。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之前白清叙说起尚书府时那怜悯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原来，她一直都是尚书府的弃子。
最大的作用就是嫁给沈墨离为家里换取帮助。
“晚儿，晚儿，你有没有听到娘说话呀。”
“........”
后面谢母说了什么，谢听晚一概听不清楚。
她怔了怔，终于意识到，爹娘，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她。
难道，从前的母慈子孝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小时候，她重病，是母亲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从前能活成那样的自由洒脱，对沈墨离爱得热烈，怎么可能和尚书府没有一点关系呢？
正是尚书府给了她底气呀！
可如今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讽刺和陌生，原来母子亲情也是伪装的。
或许她爹娘不是不爱她，只是没那么爱她。
相比于尚书府，兄长，她谢听晚还真是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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