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好半天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当时都……他自然要另作打算。”
这话说完，陈瑜自己都觉得太牵强。当时的情况下，他另作打算自然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自己被掳走后第三天，他就娶了杨梦？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吗？那他之前追在自己身后，撕心裂肺的深情模样又算什么？演戏吗？
陈瑜：“你说的可是真的？三天后就……”
苏婉婉点头：“对。而且……”
还有而且？这还不够吗？
陈瑜攥紧手帕，将苏婉婉拉进了旁边的营帐中，确定左右无人后，她才说道：“你继续说吧。”
苏婉婉道：“大小姐声名远扬，当年安汤将士出征的时候就放话说要生擒大小姐……”
这话显然勾起了陈瑜那段痛苦的回忆，她紧紧地抿着唇。见苏婉婉停了下来，面露担忧，陈瑜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继续。”
苏婉婉：“这话传得沸沸扬扬，将军府自然有所准备。虽然鄞都城破，但是凭将军府的能力，藏好大小姐并不是什么难事。那处藏身之地如此隐秘，外头还有好几个奇门阵法，可是那些安汤人将士轻而易举就攻了进来。大小姐可有想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陈瑜皱了皱眉：“你是说，我们将军府出了内贼？这不可能，当年所有的护卫都是精心筛选过的，绝不可能有二心。”
苏婉婉点头：“对。将军府的护卫自然是忠心护主的。”
陈瑜松了一口气，却听苏婉婉话锋一转。
“所以，那个地方除了将军府的人以外，还有谁知道？”
陈瑜皱着眉想了一会，很快，她的面色便苍白如纸：“你是说太子……不……不可能。”
苏婉婉：“就是他，当时的太子，如今的源平帝。是他泄露的。”
陈瑜全身僵硬，只觉得整个人遍体生寒。这怎么可能……
苏婉婉：“大小姐应该还记得那位死在水牢的佳嫔，她是太傅府的杨大小姐，如今源平皇后的妹妹。太傅是文官，府上毫无抵抗之力，城破后，便被一窝端了。太傅府的两个小姐自然是躲在一处的，为何姐姐被安汤将士掳走，妹妹却安然无恙呢？”
陈瑜猛地哆嗦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然而她不敢往下细想，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兴许是幸运吧。”
幸运？
苏婉婉：“说是幸运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杨家姐妹被一窝端了，不过咱们的源平帝把那位杨家二小姐换出来了。”
“换？”陈瑜的声音抖得厉害：“拿什么换？”
“大小姐觉得，他是拿什么换的？”
当时鄞都城破，几乎到了任人鱼肉的地步。除了陈瑜，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以和安汤谈条件呢？
“不……不可能……”陈瑜拼命摇头，“怎么可以……他明明知道……”
五年前，安汤先帝在昆水河畔点将，亲口许诺：“源平女子貌美无双，如今就在紫荆关那头等着诸位。源平第一美人陈瑜，是战无不胜的威武将军之女，源平的未来太子妃，有倾国倾城之貌。待诸位攻破鄞都，孤将她送入军营，赐予诸位同乐。”
这番话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谁都知道若是陈瑜被掳走，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可偏偏最信任的那个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她推了出去。
虽然最后她侥幸逃过一劫，但这都是后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陈瑜捂着头，满脸痛苦地看向苏婉婉。
为什么？苏婉婉叹了一口气，这事恐怕只有源平帝自己知道了。当然，他当初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非常痛苦的，否则事后也不会骑马狂追陈瑜八百里。痛苦归痛苦，他终究还是做了选择，而陈瑜是被放弃的那个。至于原因，也许是女主光环效应，也许是真爱，或者是……
苏婉婉：“大概和他急匆匆迎娶杨家小姐是同一个原因吧，杨小姐当时已有了身孕。”
先帝当时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都可能挂。驾崩之后便会有一年的国丧，国丧期间不许同房。
“什么？有孕？他……他们……呕……”
陈瑜眼前一黑，若不是苏婉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只怕要晕倒在地。
那个对她许下诸多甜蜜诺言的人，却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和别的女子暗通款曲。
最信任，最心心念念的人，这五年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支撑着她的信念，到头来却是最恶心，最虚伪的存在。
之前没有留意的细节，争先恐后地在陈瑜的脑海里浮现。比如，之前杨梦似有似无的敌意。再比如，他某日新得了一把折扇，与杨梦经常用的那把很像。
“我想静一静。”
“好。”
苏婉婉知道，陈瑜是标准的外柔内刚之人。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能把思路理顺。
出了营帐，苏婉婉便对上了满脸震惊的陈冉之。不过，他倒没有问苏婉婉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早在苏婉婉出来之前，他便派亲信下去彻查此事了。
如今，他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婉婉：“那将军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冉之有些疑惑，却还是说道：“我刚才听你说的。”
“哦。”苏婉婉点了点头：“我也是啊。”
陈冉之面露不解：“什么？”
苏婉婉：“我也是偷听别人说的。”
苏婉婉刻意在“偷听”二字上加了重音，陈冉之面上有轻微的不自在。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恰巧路过。”
苏婉婉点点头：“所以，将军还有别的疑问吗？”
“有。”
苏婉婉自然猜到他会有疑问，比如说：源平皇后是两年前才诞下第一个孩子，和她之前说的婚前有孕似乎有出入。再比如说：太傅曾极力反对女儿嫁入东宫。
苏婉婉：“将军请说。”
陈冉之看了苏婉婉好一会，才道：“所以，你并不是阿姐的人，对吧？”
苏婉婉朝他勾唇一笑：“阿婉不是早就说过，阿婉是将军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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