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头重脚轻出了椒房殿。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后亲生的。”
二公主红着眼眶喃喃自语。
“公主说什么？”随行的嬷嬷没有听清楚，立马问道。
“没事。”二公主摇了摇头，身边的宫人都是母后指给她的，刚才那话显然不能让他们听到。此刻，二公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力。
“事不宜迟，公主还是快去御书房替臻王殿下求情吧。”
二公主一哂，眼底闪过几分自嘲，“那就去吧。”
进了御书房，一抬眼便见到了昭宁公主苏婉婉。
只见苏婉婉半倚在一张书桌旁，正挑选着番邦上贡的纸墨。浅笑盈盈，整个人都仿佛发着光，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二公主心里满是嫉妒。
苏婉婉似有所觉，抬眼看了过来：“二皇姐来了。”
二公主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然后端端正正地给皇上请了安。
“起来吧。听说你这两天病了？可大好了。”
约摸是二公主很快要和亲，皇上对她难得和颜悦色。
“好得差不多了，谢父皇挂念。”二公主轻声说道，然后眼巴巴看着皇上。
“有事？”皇上眉头轻蹙：“有话直说便是。”
二公主的眼神往旁边的苏婉婉身上一瞥，面露犹豫之色。
苏婉婉眼神一闪，“父皇和二皇姐聊，婉婉先告辞了。”
皇上倒也没有强留，只道：“婉婉若是喜欢，便将这些纸墨都带走吧。来人，给昭宁公主把这些都包起来。”
他顿了顿又道：“这纸墨按照惯例，原本该赏给状元郎的，只是那个张君恩……罢了，不提也罢。”
一旁的二公主猛然间听到“张君恩”这三个字，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是造化弄人，她心心念念的张郎被母后害得入了狱，翻身无望。而她也即将被送去和亲，一辈子就葬送在戎卢可汗那个老男人手里！
苏婉婉拿着纸墨退出了书房，临关门之际，她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好了，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二公主：“父皇，女儿就快要嫁去戎卢了，此去山高路远，有一个心愿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眉心跳了跳，几乎猜到二公主想说什么。皇后突然推荐亲生女儿去和亲，为的是什么，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你不必急，待你出阁之日，朕自当将苏臻放出来，并且让他背你上花轿。你且……”
“不。”二公主摇了摇头：“云云求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云云请求父皇宽恕张郎。”
苏婉婉最后隐约便只听到“张郎”二字，她摇了摇头，不得不感叹女主的魅力之大。
皇上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张郎”二字指的是谁。
“你是说张君恩？”皇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可！”
二公主眼神一黯，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没觉得有多失望。
“那……云云能见见他吗？”
大约是这态度太过卑微，皇上又感念她即将远嫁，终究还是心有不忍。
“你想去便去吧。”皇上叹了一口气：“ 顺便也去看看臻儿。”
“谢父皇。”二公主松了一口气。
***
得知二公主求得恩典去见臻王，皇后有些激动，命人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让二公主带了过去。
二公主看着嬷嬷提着的大包小包，眼神有些阴郁。
镇抚司诏狱。
臻王从未如此潦倒过，见了二公主，他红着眼眶，哀求道：“皇姐，你和母后要救我啊。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二公主一脸面无表情：“母后为了救你，都把我卖了，你还要如何？”
“什么？”
臻王有些反应不过来，二公主却不再搭理他，转而看向狱卒。
“张君恩呢？”
狱卒：“回公主的话，按照规矩，探望犯人时，只能一个一个的见。”
意思很明白，臻王杵在这，她休想见到张君恩。
二公主朝着臻王的方向一点头：“先带下去吧。”
臻王一脸不可置信，这才说了几句话？还有地上那些包袱，一样都没给他呢！
“皇……皇姐……”
二公主却不搭理他，继续催促狱卒：“现在可以了吧？”
狱卒点头：“那是自然，请公主稍后。”
自臻王也被关入镇抚司诏狱后，张君恩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真真切切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原本只是在等死，突然听闻二公主要见自己，张君恩瞬间便活了过来。
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张君恩用最后一颗珍珠跟狱卒买通狱卒，好生拾掇了一番自己，然后清清爽爽的去见二公主。
对面被押下去的臻王暼了她一眼，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同样是坐牢，怎么张君恩养得这般水灵？
张君恩脸上的伤已经淡了下去，精心收拾一番后，依旧是人模人样的，只是人憔悴了些。
二公主刚刚见过邋里邋遢的臻王，如今见到整洁干净一脸淡然的张君恩，对比太过明显，难免惊为天人。
“张郎，你受苦了。”
二公主这一声哽咽，张君恩便知道有戏。
“多谢公主挂怀。罪臣微贱之躯，当不得公主如此。”张君恩笑了笑：“只是遗憾，昔日答应为公主画的丹青没有兑现。”
“张郎。呜呜呜……本宫来晚了……”
她将脚下的包袱拿起来：“张郎，这些都是本宫着人精心准备的，你且拿着。至于丹青，本宫相信，自有缘分。”
然后趁其他人不备，二公主压低声音道：“张郎且放心，本宫一定会救你出去。”
张君恩听得心潮澎湃，果然，女人的心比男人好掌控多了。
“多谢公主殿下！”
臻王一脸阴郁，正生着闷气呢，一抬眼看张君恩拿着大包小包，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向斜对面的牢房，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这般大。
“张君恩，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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