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是”，杨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直到陈冉之离开后许久，杨梦心中的屈辱与愤怒依旧没有消散。
“皇上，您看陈冉之，如此咄咄逼人，实在太过分！”
“对！”源平帝脸上的苍白之色刚刚稍有缓和，想到之前那名死士可怕的模样，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过，你也着实太狠毒了，为何要用这般可怕的毒药？直接致死不就行了吗？”
杨梦面上有些难堪：“臣妾也不知道这毒药会……”
“行了行了。”源平帝实在不想再去回想刚才的情景，“不说这个了。”
杨梦：“对，皇上，咱们该说的还是陈冉之。行事如此嚣张，何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源平帝自嘲一笑：“他手握百万大军，孤又能奈他何？”
杨梦：“所以，陛下！昌曲将军非救不可！”
源平帝：“你说得对。如今都给他封了侯，孤不过是要宽恕一个俘虏，启用一个降将，有何不可？”
“正是。”
源平帝在御书房见了苏亦峰后，心里愈发地满意了。此人虽然沦为阶下囚，但是依旧能看出他的铁骨铮铮，不难想象出他之前所向披靡时的威风场景。
这可比那个什么草包张大人好上千百倍！
苏亦峰将当日归降安汤先帝的话从记忆里搜刮出来，稍作修改，又对源平帝说了一次。
源平帝果然龙颜大悦，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呵，枉他陈冉之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给了我这把宝刀！”
杨梦：“这便是他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后果！”
她扫了一眼苏亦峰，又道：“苏将军，你脸上这个囚字可是陈冉之所为？”
苏亦峰没有回话，在帝后二人眼里，便算是默认了。
“苏将军不必怕他，以后有皇上为你撑腰。”杨梦看向源平帝道：“皇上，请赐苏将军涤恩水。”
“好。张力善，带他下去收拾一下。”
苏亦峰再回来时，脸上的痕迹消了大半，关键是之前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脏不拉几的脸清理过后，便露出真容了，妥妥是一个俊俏的郎君。
杨梦看了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忽然问道：“苏将军可有家室？”
“没有。”
源平帝暼了一眼杨梦：“皇后又想给人做媒了？”
杨梦笑着点了点头：“本宫替将军物色一位，将军意下如何？”
苏亦峰：“谢娘娘美意，只是在下已心有所属。”
杨梦愣了一下：“是将军之前说过的那位阿婉姑娘？这么说，将军是好事将近？”
苏亦峰：“不，她并未同意。”
源平帝笑了笑：“如此看来，将军倒是痴情之人。”
杨梦心中一哂，苏亦峰这样的还不满意？这个阿婉姑娘看来是个有野心。
***
威武将军府，收到赐封宣平侯的圣旨后，陈家姐弟三人又去祠堂祭拜了一次。
陈冉之眼底满是嘲讽之意：“瞧，之前一刀一枪去拼侯爵之位无望，如今不过耍个心眼，这侯爵就送上门来了。”
陈恒之笑了笑：“三弟，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
当天傍晚，源平帝身边的张力善公公亲自来到威武将军府，传达源平帝的另一道旨意。
陈冉之早有准备，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悦的模样。
“皇上不但要免了苏亦峰的罪，还想要封他为总兵？”
张力善：“正是，皇上与这位苏大人颇为投缘，所以想留他一命。”
陈冉之一哂：“都称大人了，不是留一命这么简单吧？”
张力善尴尬一笑：“这……陛下的意思是，让苏大人跟在您的手下，这样一来，他还不是由着您处置？”
陈冉之：“我可不想看到他。再说了，哪有一上来就当总兵的？从都司做起吧！”
镇守城郊的裴都司前段时间突发疾病去世，手中数万亲兵原本该收入陈冉之旗下。不过源平帝一直拖着，如此一来，倒不如让苏亦峰担任都司，这可比一个空壳的总兵来得有意思。
源平帝既然已经准备提拔苏亦峰，总兵与将军之位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力善：“奴才会把将军的意见转告给陛下。”
“谢公公了。”
传达完圣旨，张力善没有急着走，他环顾左右，确定无人后，拿出了一枚白玉扳指。
“将军大恩，奴才没齿难忘。”
陈冉之：“公公客气了。”
张力善：“皇上准备扶持这位苏亦峰来对抗将军，将军务必要想好应对之策。”
陈冉之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提醒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所以，苏亦峰和他的同党现在从大牢里放出来了吗？”
张力善一脸义愤填膺：“早就放出来了！皇上还给这个苏亦峰赏赐了一座宅子呢！还是三柳巷张大人的祖宅。”
陈冉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啊。”
张力善皱了皱眉：“将军不生气？”
陈冉之立即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生气！”
张力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冉之暼了他一眼：“他的同党也随他一起回了那处宅子。”
张力善皱了皱眉：“同党？是说的那位阿婉姑娘？”
陈冉之点头：“嗯。”
张力善：“没有呢。皇后说和阿婉姑娘颇为投缘，将阿婉姑娘留在了椒房殿呢！”
“什么？”陈冉之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他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这就对了！这样满脸滔天怒意的陈冉之，才是张力善脑海里所预想的画面。
张力善：“正是！这个苏亦峰简直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那个阿婉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谁不知道是冲着谁去的？您是不知道，皇上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陈冉之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将军也不必担心，苏亦峰这出美人计成不了。皇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那个阿婉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皇后娘娘和心腹说了，无论如何，明日都得让苏亦峰把人领回去。”
陈冉之：“张公公，什么叫做妖里妖气？”
“就……就是说……那种……额……就是那种……”
陈冉之：“张公公该多看点书，毕竟跟在陛下身边伺候，整天词不达意实在不像话。”
“是……是……”
陈冉之懒得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走去。
“将军这是去哪啊？”
陈冉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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