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面上的笑容一僵，皱着眉朝林澈看了过来。
“是吗？”
臻王悄悄地拱火：“想来林大人见多识广，看不上这兵法。”
《策元韬略》被奉为兵法神作，神作的遗失自然让皇上痛心疾首。自登基以来，皇上派出各路人马竭力搜寻此兵法，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林澈自然也肩负着搜寻兵法的重任。
皇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哦？”
臻王暼了一眼林澈，眼底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哼，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林澈三番四次下他的面子，他若不给林澈一点颜色瞧瞧，这厮恐怕会越来越嚣张。
“儿臣本以为林大人是同道之人，所以准备命人誊抄一本送给林大人，没想到被林大人拒绝了，林大人说他不感兴趣。”
皇上面有疑色：“林澈，臻王说的可是真的？”
林澈拱手：“臣刚才确实说了这话。”
皇上一脸震惊：“此乃百战百胜的先秦将军之神作，你为何不感兴趣？”
臻王要笑不笑地说道：“林大人向来自负，想必连那位先秦将军都看不上吧？父皇一直让林大人找这本兵法，只怕是所托非人哪。”
臻王的视线在林澈冷漠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心里愈发地得意起来。
“难怪搜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杳无音讯呢。倒是让儿臣机缘巧合寻到了。”
几句话的功夫，臻王便悄无声息地给林澈扣了一个渎职敷衍的帽子。
只差没明说，为什么找了这么多年，这本《策元韬略》一直没有找到？那都是因为林澈不想找，甚至压根没有找！
这话一出口，皇上看向林澈的视线里果然带着些许不满了。
“林澈，果真如臻王所说，你这些年并没有用心找吗？”
林澈抬眸看向皇上：“是。臣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去寻找此兵法。”
“你……”皇上一噎。
臻王都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林澈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本来以为还得花功夫给林澈挖坑呢，结果人家自爆了！
臻王在心中感叹，不得不说，这个林澈是真的嚣张啊。即便面对皇上，也是这副不遮不掩的态度。
“林大人此举不妥吧？”臻王道：“你既担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必然要事事以父皇为先。父皇如此重视这本兵法，你怎可因一己之私如此怠慢？”
他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精明之色：“你既然可以对搜寻兵法一事如此怠慢，又怎知你会不会对其他差事也这般怠慢呢？”
“臻王此言有理。”皇上有些不满地看向林澈：“林澈，此事你确实做得不妥。如今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有。”
林澈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无论是臻王的发难还是皇上的不满，都没能影响他半分。
这般沉静自若，倒是让皇上心中的怨气顿时散了不少。罢了，林澈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性子是清冷孤傲了些，但是故意怠慢差事，皇上是不信的。
“快说。”
皇上的语气稍有缓和，惹得臻王一阵侧目皱眉，父皇是不是太纵容林澈了？林澈就说了一个“有”字，父皇就被说动了？
若是自己与林澈如今的处境换位，臻王觉得自己肯定没有林澈这般好的待遇，父皇指不定就将手边的那盏茶直接给他劈头盖脸砸过来了！
臻王越想越心塞，冷不防一抬眼，撞上林澈的视线。
林澈的眼底不带任何情绪，只轻轻地扫了他一眼，臻王却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忐忑起来。
林澈拱了拱手：“臣不曾也不敢怠慢任何差事。”
“哦？林大人刚才不是都承认了，没有尽心搜寻这本兵法？”臻王道。
“是。”林澈拱了拱手：“臣确实没有尽心搜寻这本兵法，却也没有心存怠慢之意。”
臻王冷哼一声，这是什么歪理？皇上交代下去的事不尽心去办，就这还不算是怠慢？
刚想开口讽刺几句，迎面又撞见林澈凉嗖嗖的视线，臻王心里一突，一时之间忘了开口。
林澈：“因为臣早就知道，天宝年间有惊雷劈中了承德殿引发火灾，那场大火将最后的兵法孤本给烧毁了。”
皇上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不是说之前有贼人潜入，将兵法偷走了吗？”
林澈不疾不徐道：“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当时的肃宗皇帝才命人编了这么个说辞，将失去兵法一事由天灾改为人祸。”
兵法被视为神作，若是被世人知道是天降惊雷将其毁了，如此凶兆，只怕要引起人心惶惶，朝野动荡。
臻王失声吼道：“不可能！”
如果兵法尽毁于那场大火，那他今天献上来的是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臻王这吼声来得又急又高，把皇上都吓了一跳。
“臻儿，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皇上斥责道。
余下的几位皇子之前都以为大势已去，一个个蔫不拉几的，如今见到情形有反转，一个个都来了劲。
“哎哟，三皇兄，你可吓死我了！”
“三皇兄，下次提前给个信号？我这耳朵都快聋了。”
“三皇兄别气嘛，咱们先听林大人把话说完啊！”
皇上一脸赞许地暼了一眼最后说话的七皇子，然后又看向臻王：“臻儿，你瞧瞧，你还没你七弟沉得住气。”
臻王满肚子委屈，最后却只能强撑着笑了笑：“儿臣知错了，几位皇弟受惊了。”
他瞪了林澈一眼道：“林大人所说的兵法尽毁是否失实？本王今日所献的兵法绝对是真的！”
林澈暼了一眼臻王，冷淡的眼神扫过来，原本信心满满的臻王突然就莫名其妙有些心虚起来。
然后林澈的视线又移向皇上手中的兵法，皇上似有所觉，将兵法摊开放在桌上。
“你有话直说，不必顾忌什么。”皇上表情认真：“这究竟是真是假？”
“是假的。”
林澈道：“当年肃宗虽然声称是贼人偷走了兵法，却也命人将兵法毁于大火的事实记录下来，就封存在锦衣卫镇抚司的密卷案宗里。历代锦衣卫指挥使都知情，只是为了引起恐慌都不曾主动提起。如果皇上需要，臣可以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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