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八岁?九岁?还是十岁?十一岁?
时间久到她已经想不起来,但眼前总有一幕血淋淋的画面是她挥之不去的。
某个午后,她在玩耍时,突然就有人闯到她面前,不分青红皂白拿着刀对她砍来。
后来,她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血糊糊的……
再后来,她似乎是生了一场大病,这件事便也就此忘了。
可如今,怎么就想起来了呢?
她费劲地想,头却越发地疼,剧烈的疼着,脑海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崩裂,漆黑出现了裂痕,光芒从裂缝中透了过来……
“宝儿,醒醒!”
就在那个东西要和光芒一起从裂缝中挤出来之时,钱宝儿猛地被人摇醒。
剧烈的头疼瞬间消失无踪。
钱宝儿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宋景桓那张脸,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书生脸上透着一丝担忧。
“书呆子,你看什么呢?”
“你做噩梦了。”宋景桓轻声道,像是怕声音大了吓着她似的。
钱宝儿眨眨眼,她依稀记得她做了个梦的,怎么一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她做了什么梦来着?
可是,任由钱宝儿苦思冥想,也想不起半点痕迹。
罢了,不过就是个梦而已。
她蠕动了发干的双唇,睨了宋景桓一眼:“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你这般看我,我会以为我是得了绝症。”
“胡说。”宋景桓眸色微沉。
呃,她开玩笑罢了,他咋还较真儿了呢?
钱宝儿郁闷,“书呆子,你今个儿吃错药了?”
她就是睡了一觉,书呆子就转性了,这比他让他娘亲重新生了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兄弟还快。
对于她这副天塌下来都大无畏的模样,某殿下心累,叹道,“你烧了一天一夜了。”
钱宝儿下意识想摸自己的头,结果就扯到了右手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的亲娘,这么疼!
谁偷袭了我!
“你是烧了一天一夜脑子给烧傻了么?你这手伤了,要休养好长时间才能好起来,不许再乱动了,否则穆然也帮不了你。”
宋景桓连忙按住乱来的她。
钱宝儿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什么“钱宝儿你个猪头”,什么“钱宝儿你脑子进水了么?”之类的通通都用了一遍。
这宝贝手手万一残了,以后的人生可怎么办啊。
早知道她就不逞能激怒那个小姑娘呢。
以后对这种有功夫并且随身携带利器的小姑娘要保持绝对距离以策安全!
“以后想干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别再拿自己开玩笑了。”宋景桓拧了块手巾给钱宝儿擦了擦脸,皮笑肉不笑道。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这么坑自己,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哪儿都去不了。”
呃……
书呆子这话有歧义啊。
钱宝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这个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么?”
宋景桓的手顿了顿,斜眼儿睨着她,“是谁故意激怒人家,惹得人家面子上挂不住气急败坏最后动刀子的?”
钱宝儿干笑:“……反正,一定不是我。”
“还装傻。”宋景桓无可奈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的脾气我也是知道一二的,她被人气成那样生平仅见,宝儿,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了?”
这个书呆子果然发现了。
这就很尴尬了。
咳咳……
钱宝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佯咳两声,挤出笑容道:“她看上去就像是高官家的千金,我哪儿敢气她呀?她不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么?”
“嗯,她的确是高官的千金,而且是一个职位很高的官,我可以告诉你,你把一个郡主给惹了。”
“啥!郡主?”
这个篓子捅的有点大。
钱宝儿的那点小心思被人看穿,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本着人不要皮天下无敌的原则,她便厚着她二十年有余的老脸,抬头挺胸理直气壮道:“难道只准她在背地里几次三番对付我算计我,就不准我算计她?这是哪家的道理?”
宋景桓眉头微微一扬,眼底闪过深浓的笑意。
很好,钱罐子这我就算做错了我也理直气壮的气势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她这个人什么时候也不曾吃亏过。
钱大小姐左手一拍胸口,气势汹汹道,“我钱宝儿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姑奶奶我以怨报怨有仇报仇,我就是想让她长记性吃教训,以后离我远远地,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所以,让她吃教训的结果就是你差点一条手臂都废了?”宋景桓皮笑肉不笑。
钱宝儿干干傻笑,“……这不是意外嘛,谁成想这姑娘随身还能带着凶器,而且也怪你腿短,跑太慢。”
宋景桓被她气笑了,“所以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可不是!”钱宝儿愈发的理直气壮了。
“要不是你成天招蜂引蝶我,哪里需要这么费劲地给你清理那些狂蜂浪蝶,你知不知道处理烂桃花是很麻烦的。你瞧我,本姑娘为了你的安生日子把自己都给搭上了,你好歹说句谢谢,非但不谢我,竟然还有脸怪我。你这人要脸不要的?”
“可是,你我是夫妻,斩掉这些烂桃花不是娘子的分内之事么?”
呃,他难道听见她和那个柳姑娘的对话了?
不可能啊,明明离了至少三十步那么远。
宋景桓冲她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听见了。
钱宝儿石化当场,风中凌乱。
比遭雷劈还惨。
“诓你的,隔了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见她那难以置信的脸色,宋景桓笑笑改了口,“我猜的。”
这个人太可怕了!
这样都能猜到她对那个小姑娘说了啥。
以后与他也是要保持距离的。
否则她那点小心思全被他看穿了,可就丢人了。
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她这么费劲想让那个姓柳的小姑娘撤退,就是因为她的私心。
她已经喜欢上他这件事,才不要告诉这个书呆子呢。
“娘子不是说,我没有对你说谢谢么?为夫诚然认为,娘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一句单薄的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那你,是想怎么样?”
“以身相许。”
“咳咳!”
钱宝儿成功被她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我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某书呆子对于她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笑眯眯地把手巾丢回水盆里,随手端起桌上的那碗药来,“你该喝药了。”
钱宝儿被扑鼻而来的苦味熏着,直捂住鼻子,“……你刚才说那个小姑娘是个郡主,是真的?”
“自然。”宋景桓浅然笑道,往床内侧挪进去一些,单手扶着钱宝儿坐起来,“药一定要喝,否则你这伤好不了。”
钱宝儿要哭,左躲右闪地却发觉她被困在宋景桓怀里了,根本无处可逃。
“乖,把药喝了。”
钱宝儿一脸的“我拒绝”,死死咬住牙关,“这药这么苦,你确定我和你没仇?”
“怎么会没仇,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要不是有好几辈子的恩怨纠缠,这一世哪儿能成为夫妻。别动,乖乖把药吃了,吃了药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就都告诉你。”
“你当真?”
“苍天可鉴。”
宋景桓信誓旦旦。
钱宝儿就冲着这句话,心一横捏住鼻子,咕噜噜几口便把整碗药都给吞进肚子里了。
那个苦味,简直从牙齿苦到肠子里。
钱宝儿牙齿都在打颤,拼命地咽唾沫,突然口中一股甜意,宋景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蜜饯。
这下才算把苦味冲淡了些许。
“我药也喝了,你说话要算话,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我自然说话算话。”宋景桓满意地笑了笑,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她父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异姓封王,位高权重,她本人也有郡主的封号,所以,你这回是把大人物得罪了。”
异姓王,她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钱宝儿只能傻笑。
“你当时跟她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时,就没想过她兴许是个不好惹的?哪怕她一时被你给唬住了,万一她事后反应过来,要来找你麻烦呢?”
钱宝儿干笑一声,拉着他的手豪迈道:“怕什么,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顶着呢?”
她说得这般骄傲,这般自豪,三殿下顿时受用无穷。
“娘子放心,就冲着你这句话,为夫也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
何况,这次钱罐子被伤了,这件事岂能就此作罢?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说这句话,你就打算在她再来找我麻烦的时候不管我了!书呆子你这人有没有良心的!”
“你这小没良心的,你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我没打你屁股你都算是客气的了,你倒还有理了你。”
等一下,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啊?
钱宝儿愣了愣,她怎么觉得,她睡了一觉烧了一天,醒过来书呆子整个人都变了呢?
但是,不等钱宝儿研究出个究竟,某殿下又恢复了高冷,“好生养伤,再拿自己冒险乱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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