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儿气得跳脚,只恨不得狠狠踩他一脚。
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她也不能真踩宋景桓,只能“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她试了好几次,死活都没能从宋景桓手里头抽出自己的手,最后便放弃了。
现实比人强,向强权黑势力低头!
胳膊拧不过大腿,钱宝儿也就不勉强了。
她努力做出心平气和的模样,冲着梁公子挤出一抹微笑道:“若是梁公子看上了那姑娘,我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媒人。”
“那就多谢夫人了!”梁公子对着钱宝儿恭恭敬敬就是一拜。
钱宝儿受之坦然。
然后转头就喊了村长过来。
“钱娘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也不是我要帮忙。”钱宝儿嘿嘿一笑,指着风流倜傥的梁公子道,“是这位梁公子觉得胖婶家的三儿不错,不知道村长可否愿意为梁公子保个大媒?”
“这……”
村长犹豫地看着她和宋景桓交握的手,一时难以决断。
钱宝儿咧嘴一笑道:“村长,原本也是该由我来保媒的,但我毕竟不是专门给你保媒的媒婆,刚刚撮合了你家梦莹的好事,若再撮合一桩婚事,会不会不大好?”
村长愣了愣,“连续保两个大媒不大好么?”
村长这会儿也是被喜事冲昏了脑子,浑浑噩噩的不及细思,钱宝儿一说他便当着了,一口答允下来,“钱娘子说的有理,是不太好。三儿毕竟是村子里的人,我这个当村长的也算是她的长辈了,给她保一次媒,也正好。”
“可不是嘛。”钱宝儿嘿嘿笑,瞧着很傻。
村长脑子一热,一拍后脑勺笑道:“我这就去!”
说着便走了,变奏还边念叨着,“今个儿可真是我们山茶村的大好日子,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看来我们这山茶村是要发达了。好事,好事啊……”
村长念叨着就走远了。
梁公子收回视线望向钱宝儿,“有劳夫人操心了。”
“无碍,无碍,你既然是柳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钱宝儿堆起一脸的笑容,端的是自来熟的风采。
自动忽略了这位梁公子是柳乘风的朋友,很可能就知晓宋景桓真实身份这一层关系。
“是,是,夫人说的是。”梁公子也配合着笑,见宋景桓还紧紧拉着钱宝儿的手不放,也就识趣地避开了,“三公子,夫人,你们先坐着,我去外面走走瞧瞧。”
“去吧去吧,记得别走远了哟。不然待会儿村长回来就找不着你了。”钱宝儿亲切招呼着。
宋景桓看梁公子的眼神顿时深(凶)不(残)可(无)测(比),吓得梁公子赶忙告辞。
那边柳乘风和几个王家的长辈在聊天,王大姑娘娇羞地在旁边做陪衬,穆然穆神医在边上晃来晃去看热闹不嫌事大,宋景桓和钱宝儿身边本就剩下韩恕和梁公子,梁公子一走,就剩下韩恕这一盏油灯在照亮了。
韩恕:……我怎么一不小心就又成了如此突兀的存在?能不能走啊?
当然,答案是:不行。
于是,机智的韩恕默默侧过身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
“这下你满意了吧。”钱宝儿侧过脸横了宋景桓一眼。
这个书呆子简直想一出是一出,想干什么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的,亏得她机智,及时反应过来。
他不愿意她给这个梁公子保媒,一句话说明就是了,非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她的机智灵敏。
依她看来,宋景桓这书呆子就是闲得发慌,没事试探她玩儿。
“不、满、意。”某书呆子脸色微微一沉,一副“我这会儿很不高兴”的神情,就差在他脑门儿上写上两个字:不悦。
钱宝儿:“……”
您老可真难伺候!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照你的意思办了你还不高兴。
“那你到底是要怎么样嘛!”
恕小女眼拙,猜不透你老深藏不露的想法。
宋景桓捏紧了她的手腕,颇为吃味道:“早上你就关心姓柳的,这会儿又对姓梁的笑得花枝招展,你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这回他脸上真刻字了,四个大字:我在吃醋!
韩恕被自家殿下雷得东倒西歪、外焦里嫩,险些站都站不住。
我的殿下啊,您好歹是堂堂的三皇子,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是不是多少要顾及一下您的面子与仪态?
虽说身边没什么人,但外头的人可不少啊。
他家殿下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蓦地一个眼神扫过来,命令道:“转过去!”
韩恕:“是!”
二话不说赶紧转身捂耳朵。
对,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
韩恕是转过去了,可钱宝儿也想转啊。
奈何转不了头,连后脑勺都被扣住,生生看着这书呆子越凑越近……
“停!等一下!”
她连忙伸出爪子挡在脸上,巴掌大的脸蛋儿一只手也就挡得差不多了。
宋景桓也就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
钱宝儿这才小心翼翼从指缝间露出一双大眼睛,“我们有什么话,是不是……回家再说?”
宋景桓顿了顿,她的小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下一刻,便见宋景桓柔柔一笑道,“也罢,回家再说。”
说完便把钱宝儿给拉起来,吩咐韩恕道:“回家。”
柳乘风和穆然见他们起身,忙不迭都跟着站起来。
“三……三公子,您去哪儿呀?”柳乘风像是要跟过来。
宋景桓回眸瞟了他一眼:“你好生和乡亲们聊聊,晚些我若要找你,自会让人给你传信。”
柳乘风便道,“是。”也不敢跟上去了。
穆然倒是跟出了门,宋景桓也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留下。”
穆然:“……”
凭什么呀!
你要用我的时候召之即来,现在不用就要挥之即去。
司徒烨你把本神医当什么了!
韩恕也看了穆然一眼,他的眼神之担忧,像是恨不得与穆神医交换一下位置。
穆神医瞧了瞧韩恕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顿时平衡了。
他穆然可是堂堂的一代名医,他为什么要给那个没良心的腹黑皇子当跟班?这种苦差事当然交给韩恕这样的“能人”去完成了。
钱宝儿连挣扎都没有,就被宋景桓带走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连穆神医都被书呆子“吓跑”了。
她的心里直觉告诉她,书呆子这是要带她回家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羞羞的事情。
宝儿心里苦啊。
……
目送着宋景桓钱宝儿以及韩恕三人离开,穆然松了口气转回来,却发觉柳乘风一直还在盯着远去的三人看。
他嘴角一扯,拍了拍柳乘风的肩膀,压低嗓音道:“柳二公子,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回去之后劝劝你那个小妹,三公子对他的夫人有多宝贝我们有目共睹,你家小妹若是再不知道收敛,还敢对夫人心怀不轨,到时候三公子把新账旧账一起算,只怕你们柳家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柳乘风只觉得穆神医拍在他肩膀的那一下有千斤重,不由得愣神。
这位屡立战功的三皇子在朝中人人称赞,他戍边多年,邻国大军不敢犯边一步;他回朝之后又主动担起清查贪腐、肃清吏治的大任,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只有他敢做;三殿下至亲自去赈灾,施粥,与军民同吃同住,与民同乐。
朝中人人敬他,也怕他。可他从来没见三殿下对哪个人是如此和颜悦色的。
哪怕是在朝堂上,对着当即天子皇帝陛下,三殿下都是直言不讳,没想到他也有对一个女子呵护备至的时候。
光凭这一点,凝月便已经一败涂地了。
“多谢穆神医相告,我会转告舍妹。”
穆然摆摆手:“我就是个大夫,不用尊称我什么神医,我穆然担不起。这些话你们家那位小郡主若是能听进去便是最好。若是听不进去,我说再多都是多余。”
他顿了顿,又道:“光凭之前她刺伤了夫人的手臂,三殿下若是想追究,你们柳家哪怕能保下她的性命,她也少不得伤筋动骨的。”
柳乘风闻言,心都提起来,“夫人……伤得可严重?”
“你家小郡主武功了得,夫人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二公子以为呢?”穆然眉头挑了挑,丢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柳乘风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我明白了。”
穆然回以微笑,随即便若无其事地找人继续聊天儿去了。
这村子里对穆神医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拜到他门下的人多了去了。
只不过呢,穆神医对付这些很有一套,他一句:“师门有规矩,不得随意将医术外传。”便把大部分人都给打发了。
毕竟世外高人都有些奇怪的规矩,也正常的很。
柳乘风也很快便恢复过来。
父亲想让小妹嫁给三殿下的希望,恐怕要破灭了。
莫说这位夫人以后地位如何,单凭小妹在三殿下的面前动了刀子这一点,就很难翻过去。
不过,这位来自民间的夫人的路,只怕也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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