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无梦。
香甜酣睡。
待到钱宝儿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日晒三竿头。
她伸个懒腰爬起来,正好听见杨熙过来敲门,“夫人,您起来了么?铺子开张的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去只怕是要迟了。”
对啊,新铺子今日开张啊!
钱宝儿一个激灵跳下床,可突然又想起来她房间本来还应该有个人的,她回头一看,床上空荡荡。
那个书呆子只怕是早就走了。
却居然不将她给喊起来。
这个人忒不仗义了!
钱宝儿粗鲁的扯下整整齐齐挂在屏风上的衣裳迅速套上,系带什么的也不讲究了,随手打了个结,就这么边一手系带子边走去开门。
“夫人,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先洗漱,杨熙这就去给您端早膳过来。”杨熙端着热水站在门口,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往里蹭。
“早上主子不让打扰您休息,说要到差不多时候才能叫醒您,您睡的可好?”
钱宝儿有点懵。
死书呆子倒算体贴。
但她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杨熙,你明明应该是个仗剑走江湖的女侠,如今干这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心里头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杨熙搁下热水回头瞧了钱宝儿一眼,“伺候夫人杨熙为何要委屈呢?”
钱宝儿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了。
杨熙的内心是这样的:虽然我也很想说委屈,可这是主子的命令啊,杨熙的命都是主子救回来,主子让属下往东我也不敢往西。
虽然,伺候人没有打架来得爽,不过与夫人在一块,还是很有意思的。
当然,这些话她都留在了心里,脸上只给了钱宝儿一朵甜美的笑花。
钱宝儿顿时觉得:年轻就是好啊。
小姑娘笑起来就是应该这样甜甜的。
哪儿像她呀,转眼都快二十一了。
钱宝儿拍拍自己个儿的脸皮,心里凄凉了一把,便径自去沾湿了手巾,头也不抬的吩咐杨熙道:“去将早膳给端过来吧,我吃几口咱们就出发。”
“夫人放心,早些时候主子走时便都吩咐过了,马车就在门口候着呢,保证耽误不了您的事儿。”
“嗯。”
有王府何三殿下撑腰就是好,全天候都有人能够差遣,想要什么随口吩咐一句便有人替她寻来,这般的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虽说她在家里当大小姐那会儿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怎么去操心,至多是算算账,折腾折腾下人,可如今这日子过的委实舒坦了些。
舒坦的她都快忘了自己个儿原先是干什么的了。
这般下去不好,不好。
钱宝儿迅速洗了脸漱了口,又将自个儿乱七八糟的头发梳了梳,随手盘了个发髻,别了跟簪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弄完这些,杨熙刚好端了早膳进来,入门瞧见钱宝儿的头发,迟疑了一下道,“夫人,您如今已嫁做人妇,又是主子的夫人,这般打扮去开张铺子,是不是不太好?”
钱宝儿闻言也跟着迟疑了一下,“……的确是不太好。”
说了这句便没了下文。
然后她便撸起袖子坐下来用膳了。
说好的狂风扫落叶速战速决在她这儿从来都是实践出真知,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吃了个肚儿圆圆。
跟着便招呼杨熙道:“你收拾了东西出去等会儿,我换身行头。”
杨熙应了声是,端走了碗盘。
钱宝儿打开衣柜,柜子里的衣裳这几日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各式各样各种场合适合穿的,应有尽有。
她寻来觅去,目光最终落在了最里边儿的几套男装上边儿。
不得不说,书呆子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
钱宝儿美滋滋的挑出一身褐色衣裳,便装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杨熙将碗盘送去了厨房又折回来,便见夫人的房门打开了。
一身褐色男装风流倜傥的钱宝儿施施然跨出门槛。
杨熙眼睛都直了。
她的话这是起了反作用了?
她这会儿收回还来得及么?
她家夫人寿礼抓着一柄折扇,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杨熙挫败。
“时候不早了,咱们再不走可就真的耽误时辰了。”钱宝儿一甩扇子,兴高采烈的踏着信步朝杨熙走来。
杨熙蔫蔫儿的答了一声:“是。”
她明明是想劝夫人穿上柜子里那身华服的,怎么就成这般了。
主子,是杨熙无能啊。
……
西大街上前几日才遭了一场火灾烧了几间铺子闹得沸沸扬扬,也贡献了两天的话题。
不过,这在京城都不算是什么事,转眼大家就都给忘了。
京城的地头上掉落一片树叶都能砸着三两个皇亲国戚,大家似乎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几日又有人要开新铺子,便成了新的话题。
这不,一早京城街面上得空的百姓听闻沉寂许久的陆家酒坊要开分店,全都来凑热闹帮衬了。
钱宝儿这个幕后老板人还没到,门口已围的人山人海密不透风。她的马车到附近便过不去了,只能下车徒步过去。
“这一个酒坊开张,怎么就造了这般大的声势?”
瞧着前面的人潮。钱宝儿就随口问了一句,杨熙便像是个万事通似的,骄傲的滔滔不绝起来。
“这一点夫人就有所不知了。今日酒坊新开张的声势这般大的原因有三。一,陆家酒坊可是百年老店了,他们家是酒那是有口皆碑。”
杨熙才说完,钱宝儿便接着说道,“而且他们家之前遭受了那般大的打击挫折,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行了,可这会儿子他们又突然崛起了,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自然想来瞧瞧是怎么回事。你说人是攀高踩低也好,是真心希望他们好也罢,总是要亲眼见过了才算吧。有道理。”
杨熙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二来,这是夫人您开的店啊,这条街上已经有一个声势浩大的天和酒家,可突然又有人再开一个酒坊,岂不是摆明了打对台?凑热闹他们总是要来的。”
“有道理。”钱宝儿咕哝道,“那三呢?”
“三啊……”杨熙踮起脚尖看了眼站在门口当迎宾的穆然,神秘兮兮道,“第三就是因为穆神医了呀。”
“莫非穆神医也是世家公子,他随意放出个风声往这儿一站,便有许多人要会买他的账了。”钱宝儿大胆猜测。
杨熙闻言愣了愣,随即竖起大拇指。
钱宝儿耸耸肩表示:“本夫人就是随口这般一猜。”
杨熙心中暗暗泪流:夫人您随口一猜生生就将我的话给套出来了。
以后主子追究起来,杨熙只怕是要死的很难看了。
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打落牙齿和血吞,然后默默护着自家夫人挤过了人潮。
穆然一瞧见钱宝儿便过来,“您可是好大架子,我一大早就在这儿跑腿了,您可倒好睡到日晒三竿头。怎么还换了男装。”
钱宝儿无辜道:“我家那位吩咐不让叫醒我的。你不觉得男装方便些么?”
穆然:“……”
猝不及防一嘴狗粮。
你们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给你们夫妻俩跑腿还不够还要被虐,有没有人性?
钱宝儿拍拍他的肩,郑重道:“以后就万事拜托了,穆大公子。”
穆然微微一怔,扭头看向杨熙,杨熙颇为心虚的转过脸去。
穆然:“……”
本公子的老底都要被你们给扒掉了。
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不靠谱的夫人!
但他一想到那个不靠谱的三殿下说不定会怎么对付他,便索性抬头挺胸道:“时候不早了,准备起来吧,别等会儿误了吉时。”
一会儿的功夫,精心打扮的陆无双便与男装打扮风流倜傥的俏公子钱宝儿携手而来。
钱宝儿因为穿的男装,还特意裹了胸,这会儿在外人看来,她与陆无双便是一对璧人。
她们俩携手走到门口,便听见掌声雷动。
钱宝儿与陆无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门口的鞭炮点起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大家边捂着耳朵躲鞭炮纸又满脸的高兴,喜气洋洋的。
正是新铺子开张该有的气氛。
而街对面的茶馆二楼上,有人正俯视着这边,她瞧着陆家酒坊门口女扮男装的钱宝儿如此风光,这人生生将上好的青瓷茶盏给捏了个粉碎。
“她不过是仗着三殿下的权势才走到这一步,我倒是想瞧瞧,若是新铺子开张第一日便见了红,她这铺子以后可还会有人光临。”
“郡主,穆家的小侯爷还在那儿呢。”
白杨连忙拦住她。
“穆家的小侯爷又如何,我还是柳家的郡主呢。”柳凝月冷冷一笑,甩开他的手,执着鞭子便从临街的窗口跳了下去。
陆家酒坊新店门口许多看热闹的人全都被这位从天而降的柳家郡主给吓了一跳。
她身上穿了一身锦绣阁的朱色绣花裙,精致华美,料子与绣工皆是上好,但这份贵气怎么也盖不住她脸上的冷意与手中鞭子的杀气。
钱宝儿顿了顿,第一反应便是将陆无双给推进了铺子里。
穆然与杨熙却不约而同挡在了钱宝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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