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蔓的婚宴眼见着就到了。
苏卿酒身为丞相府的养女,自然得到场去给丞相府体面的。如若不然,只怕传了出去外头人便会说苏卿酒在丞相府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嫁了高门反手将自个儿的再生父母都忘干净了。
丞相府亲事那日,苏卿酒一早就上了马车,为得低调,只带了家中一架小马车出门。可她如今是沈国公府的大娘子,无论做什么车总归是有不少人关注着的。
丞相府如今人熙熙攘攘的,苏卿酒进门时,那些个宾客都往她身上瞧。旁的不说,她身上的气度却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丞相府教养了十几年的姑娘,规矩教养在外头向来都是极好的。
如今想讨好国公府和端阳公主的官眷大有人在,见着苏卿酒来了,当即便有达官显贵家的大娘子附过去说起了好听话。
一行七八个,带头的大娘子朝着苏卿酒笑意盈盈道,“哎哟,这不是咱们沈国公府的当家大娘子来了?方才我们几个还在说起大娘子,不知道大娘子什么时候来,如今可算是见着了。”
苏卿酒面上淡淡笑着回应,“不过是在国公府学着管事,没什么实权,几位婶婶和姐妹实在是高看我了。”
带头的大娘子只当是苏卿酒谦虚了,笑着挥手道,“谁不知道你苏大娘子如今在国公府管家,国公府那泼天的富贵只怕几辈子都花不完,真是好福气。且不说那沈小公爷自打病好了之后,便再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了,苏大娘子人长得美,还有能力拿捏了小公爷,真是羡煞了我们了。大娘子如今又在国公府管家,便可以算得上是国公府的半个主子了。”
苏卿酒听着这些大娘子给她戴高帽,心知这些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沾些好处罢了。如今夸着她让她飘飘然了,只怕等她应承下来了,这些个大娘子就要朝她提让她帮忙办事儿了。
可偏偏苏卿酒是不吃这一套的,出门在外沈云祁的名声向来不是名声。苏卿酒听着那大娘子的话,只无奈蹙眉,瞧着大娘子叹了一口气,“诸位只见着我瞧着光鲜,实在是不知道我心里的无奈,国公府虽然家大业大,可日子也实在不好过。”
旁边的大娘子听了苏卿酒这话只当是个笑话,笑着道,“大娘子莫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如今你有公主娘娘当婆母,沈小公爷可是将来的爵位继承人,大娘子将来可是铁定的侯爵夫人,还能有什么无奈?这样的好福气,旁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
苏卿酒叹息一声,顺着那大娘子的话头往下说,“诸位大娘子也都知道,我不过是丞相府的养女,不是亲生的嫡女。国公府齐大非偶,瞧不上我这等身份的人也是常事。且不说在那国公府要时常受人脸色,若是管家只稍稍管的不好便得站规距。夫君去烟花柳巷虽然不像从前一般大张旗鼓,可却是从来不断的。”
“我如今在国公府谨小慎微……这日子也实在是难过的很,如今不过是郎君还没彻底厌恶了我,只怕等我人老珠黄,又没有个靠山,都不知道会沦落到何等地步。”
附庸着苏卿酒的七八个大娘子听了她这话,皆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面色犹豫了起来。
苏卿酒抓住机会,继续愁眉苦脸道,“诸位大娘子夫家也都是有钱有势的,若是日后卿酒遇了难处,还望着诸位大娘子能看在今日情分上帮助我一二,不让我流落街头。如若不然,还不知道要惨到何等境地。”
那些个大娘子听了这话,神色都怕了起来,看着苏卿酒不像在看一个权贵,反而像是在看什么瘟疫一般。带头的大娘子笑着打了几声哈哈,直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要做,就先不在这儿跟大伙一块说话了。”
眼见着那带头的大娘子走了,旁的大娘子皆都四散开来,没一会儿苏卿酒身边已然变得冷冷清清。
苏卿酒早见惯了这些趋炎附势的大娘子们,散了人便朝着苏江明和张氏所在的正厅走,她如今身为养女,来了总得跟张氏和苏江明打个招呼。
苏卿酒进了正厅,见苏江明正在人群中待客,而张氏只颓然地坐在一边,瞧着面色实在是疲乏。
苏卿酒小步迈了过去,给张氏请安道,“女儿卿酒见过母亲,专门来给母亲请安。”
张氏叹息一声,抬眼瞧了瞧苏卿酒,只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道,“卿酒回来了,蔓蔓今日出嫁,倒是教你好一顿折腾,只怕国公府的事儿也不少吧 ?”
苏卿酒只淡淡回应道,“女儿是父亲母亲的女儿,今日无论如何都该回来一趟的,蔓蔓也算是女儿异父异母的姐妹。”
张氏听到这儿,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只看着苏卿酒道,“你倒是懂事,外头的席面专门给你排了位置,你只管叫嬷嬷带你过去,好好尝一尝家里的菜。”
苏卿酒应声,告别了张氏后转身往外走。
她如今虽得了一个养女的身份,可与张氏毕竟没有血缘,如今见着了也免不了有几分生疏冷淡。苏卿酒心中不怨,只快步往外头走,眼见着就要走到席面上,还未落座,苏廷元却找了过来。
“妹妹。”苏廷元瞧着面上带着两分笑,笑意盈盈地瞧着苏卿酒道,“蔓蔓如今正在梳妆打扮,说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卿酒若是无事,便随着大哥去跟蔓蔓说会儿话。”
苏卿酒瞧着苏廷元的神色,苏廷元是极少用这般的笑颜对着她的,这让苏卿酒下意识便觉得不大对劲。可如今宾客满座,她若是拒绝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苏卿酒笑着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既然蔓蔓妹妹找我,我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苏廷元朝着苏卿酒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妹妹。”
苏卿酒随着苏廷元离开了丞相府的席面往内院走,丞相府的内院众多,苏蔓蔓如今住的院子正是在苏卿酒从前的兰亭院。
苏蔓蔓为了彻底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愿意住周遭的任何一个空院子,直截了当的搬进了苏卿酒从前的院子里。照着苏蔓蔓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实在不奇怪。
苏卿酒跟着苏廷元到了兰亭院,才进门便瞧见了早已经穿着打扮好了的苏蔓蔓。
苏蔓蔓人生的和苏廷元很像,打扮起来倒是也有些小家碧玉的气质,只是和只穿着简单常服的苏卿酒比起来,却是有些黯然失色了。
苏蔓蔓见身边十来个女使婆子见了苏卿酒,目光都被苏卿酒吸引了去,心中未免不快。她如今是主角,却实在是见不得苏卿酒的美貌胜过自己。苏蔓蔓只掐着自个儿手掌心,强撑着笑道,“卿酒姐姐,你可来了。”
苏卿酒站在苏卿酒跟前瞧着她,想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蔓蔓笑着拿起早就备好的酒壶,笑意盈盈,“卿酒姐姐,从前是我不对,总觉得是你抢了我的东西,竟然还打上门去教你不好做人。妹妹我今个儿就要出嫁了,好好反省了自个儿便决心要跟卿酒姐姐一酒泯恩仇。”
苏蔓蔓说着,朝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笑着看苏卿酒道,“姐姐可愿意原谅妹妹的莽撞,喝下这杯妹妹的赔罪酒?若是姐姐喝了,以后咱们便是亲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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