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呆坐在椅子上,瞧着身边颇为生气的苏江明,呆愣愣道,“那孩子平日里看着挺乖巧的,也是我们欠了她的……平日里惯着些也没什么,可她应当也做不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苏江明如今却是看的通透的,看着张氏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毕竟不是从小养在你我膝下的,缺了些教养。我们是欠了她的,可这笔帐总该不是让卿酒一个人来还,这样下去,咱们整个丞相府,都会因为她就此陨落的。”
苏江明是看明白了,苏蔓蔓是觉着苏卿酒占了她的身份和位置,遂见不得苏卿酒好,亲事要抢,地位要抢,宠爱也要抢。抢不过便想起了别的办法,总是要让人身败名裂才好。
张氏听了苏江明这话,想起了平日里的细节来,也有几分回过神来,“你说的是……之前廷元做的事儿,都是因为蔓蔓?”
苏江明凄凉的笑了两声,朝着张氏道,“不然呢?你且好好想想,廷元从前跟卿酒也算是兄妹,廷元为何要害卿酒?还非要置人于死地?若非是因为蔓蔓,只怕不会闹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张氏到了如今彻底慌了,她瞧着苏江明出声道,“可如今我们该如何?”
张氏心里虽然也是宠爱苏蔓蔓的,可终究苏廷元才是丞相府的命脉。若是提起苏廷元的前程,别的便不大要紧了。
苏江明直从椅子上起身,面色冷冽道,“先搞清楚他们兄妹二人争抢的是什么方子,再将廷元的美梦打碎才是。如若不然,只怕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醒来,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张氏听到这儿,觉得苏江明说的甚有道理,直哑着声道,“那孩子藏的严实,只怕问不出来。”
“总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
苏江明叹息一声便出了门去,留下张氏一人在原地以泪洗面。她没想到,自个儿亲生的两个孩子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模样,实在是教她心痛。
苏江明贵为当朝丞相,能位至中枢,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他先从平日里和苏蔓蔓关系走得近的女使查起,从一个个女使的口中套出话来。
苏蔓蔓做事并非十分缜密,果然没过多久就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姑娘刚回来的时候总是念叨着什么火药制冰的法子什么的,说这些法子能助人飞黄腾达。奴婢原是觉得奇怪,如今烟花过节的时候放在天上,那火药不该是烟花吗?可姑娘说是不一样的,火药做出来能毁天灭地,打的敌人溃不成军。”
“奴婢有一回……有一回听见……”小女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可又害怕丞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苏江明如今只觉得自个儿没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只冷着声道,“说吧。”
“奴婢听见姑娘和元哥儿说什么,只要能帮她做成事儿,便把手里的方子给他,至于是什么方子,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还听见姑娘自言自语,说什么属于她的她都要一件一件拿回来。”
苏江明虽然不知道那个方子是真是假,可如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却是已经了然了。苏廷元立功心切,被苏蔓蔓利用了。苏蔓蔓在外头养了十几年,只怕是被养坏了胚子,早已经不是丞相府该有的嫡女的模样。
苏江明如今哪里还等得了,当即便叫人唤来了苏廷元。
苏廷元如今因为苏蔓蔓没有给他方子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瞧见苏江明也没什么精神,只出声寒暄道,“父亲,您找我可是为了什么事儿?”
苏江明指了指自个儿旁边的椅子,只低声道,“坐。”
苏廷元虽然不明白苏江明此举何意,却还是照着苏江明的意思坐下了。苏江明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淡淡出声道,“咱们父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过茶了。”
苏廷元见着苏江明一脸惆怅,忍不住出声询问,“父亲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是感慨罢了。”苏江明说着,瞧着苏廷元道,“昨日我去上朝,听同僚说了一件奇事儿,说今日来石编修,也就是你在妹夫,扬言说要进献什么火药什么的。”
苏廷元手里的茶杯险些握不住了,满脸惊讶道,“什么?”
苏江明沉声,继续道,“我听底下人说,蔓蔓扬言有什么火药方子,想必石编修说要进献的方子就是从她那儿拿的。”
苏廷元说着就要站起身来,神色异常激动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父亲,孩儿有事想出去一趟。”
“元儿,有些事情你需得自己看清楚。”苏江明神色不虞,却还是苦口婆心道,“你妹妹如今嫁了人,夫妇一体,有什么好自然是先想着自个儿夫君的。虽不说那火药之事本就虚无飘渺,只有急功近利的人才会相信。就算你妹妹真有,要给早就给你了。”
“蔓蔓说她如今只要调配好了配方马上就给我送过来的。”苏廷元如今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扭头道,“我去问问她,跟她要个答案。”
“廷元,你如何现在还想不明白?”苏江明如今瞧着苏廷元,神情十分失望,“你还要替你妹妹做多少事?”
苏廷元如今红着眼,低着声道,“父亲,孩儿如今在京城已经坏了名声,以后官途也不坦荡,若是没了这个方子来祝我平步青云,日后该当何如?”
苏江明如今神色倒是平静了许多,只瞧着苏廷元道,“父亲平日里说总是要薄积而后发,如今不过是走错了路,时日长了,谁还记得有这么回事?你如今与其指望你妹妹的方子,不如指望你自己。实在不行,不如指望你位至丞相的父亲,总是比那方子有指望的多。”
苏廷元听到此处,终于闷头低低的哭出声来,“父亲,孩儿还能回头吗?”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回头。”苏江明叹息一声,只瞧着苏廷元道,“以前犯下的错既然都勾消了,日后便好好做官,莫要让你母亲再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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