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原以为皇后会把她扔到一边,自个儿歇着去。
没想到,皇后竟真的和她聊了起来。
“楚郡王妃,现在没有人在,本宫就叫你寒露可好?”皇后笑看着寒露。
“皇后娘娘怎么叫臣妇,都是臣妇之幸。”寒露赶紧起身回道。
“就是闲聊,别总是起身行礼,累得慌!”皇后朝寒露压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
寒露暗道,我倒想呢,可你们这些上位者,就跟六月间的天气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这会儿是闲聊,谁知道下一刻会怎样,反正礼多人不怪,你总不能因为我冖多而找我的岔吧。
原本寒露对皇后的感觉挺好的,但自从长乐公主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后,她便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似的,警觉得很。
更何况,皇帝给寒露的感觉就是挺阴的,明明是利用自己无依无靠来削弱沈司的实力,可对自己却没什么善意。
在这种前提下,皇后总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不打压算是她仁慈了。
“听成武王妃说,你以前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极苦?”皇后一脸好奇地问寒露。
寒露看得出来,皇后是真的想知道。
她估计皇后是对长乐公主以前的日子好奇,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问问自己。
有些事情虽然查的出来,但和当事人亲口说还是有区别。
那在皇后的心里,自己应该和长乐公主的日子过得差不离儿。
寒露暗自一笑,皇后娘娘想在自己这里,找到长乐公主在民间的生活样本,怕是会失望的。
早先她就听说过,长乐公主,养父养母一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吃穿用度和她的弟妹没有任何区别。
寒露大致地将自己在水月湾的日子说了一遍,果然,皇后娘娘听完,很是愣了一会儿神。
皇后确是没想到寒露的日子苦到那种地步,居然冬日里连件棉袄都没有,亏得她和孩子们还能活着。
想到这儿,皇后顿时有些自责,可又不能赔礼,于是没话找话:“你这姓氏倒是少见!”
寒露颇为惊讶的的看了皇后一眼,然后实话实说:“回皇后娘娘话,臣妇是寒露那日被郡王捡到,因此郡王取名寒露。”
皇后张了张嘴,一股莫名的憋闷感自胸口涌起,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寒露的身世皇帝随口说过,只是她贵为一国之母,身子却不好,这段时间又将心思放到了长乐公主身上,一时之间竟没有意识到。
“你可,想过要找家人?”皇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没有……”寒露说出这两个字顿住了。
皇后曾经思女心切,若自己这样说,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狠的人?
果然,皇后白着一张脸问:“为何?”
好在寒露早已想到了对答之策,于是面露凄惶地说:“臣妇不知是被生身父母厌弃还是被恶人拐卖,若是厌弃又何必找回去,若是被拐……臣妇不被婆家所喜,又带着三个孩子,何必给生身父母增加负担。”
“那现如今呢?”皇后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里的急切。
现如今?现如今寒露更不想找了。
便是面对皇后,她也不能口是心非,万一皇后一时好心,帮着去找怎么办。
“娘娘,寒露自知蒲柳之姿,德薄才疏,若不是为了三个孩子又如何敢占这郡王妃之位。臣妇自己都不知明日身置何处,又何苦让没有尽过一天孝的生身父母跟着忧心。”
说到这里,寒露泪水涟涟。
皇后听着也极为心酸,张口便道:“你不必……”
只是,刚说出三个字,她便没再说下去。
不必什么呢?不必担心?皇后也不敢打这个包票,皇帝年纪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古怪。
若在以往,他怎么会去为难寒露一个妇人。
“过来!”皇后朝寒露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手镯戴到寒露手上。
寒露有些诧异,堂堂皇后居然戴的是银手镯?
而一旁的潋秋内心却可以用震荡来形容,自她侍候皇后娘娘开始,这手镯娘娘便戴着,从来都没有娶下来过。
“娘娘!”潋秋忍不住上前提醒。
皇后却抬手止住了潋秋的话,转身对寒露道:“这手镯还是我生卿儿……也就是长乐的时候戴的,我不喜欢戴金的,玉的又容易碎,所以便戴了个银的在手上……”
说到这儿,皇后沉默了。
寒露不免有些不安,看来皇后很喜欢长乐公主这个女儿,否则孩子生下来有嬷嬷和丫环带着,戴玉手镯有什么关系。
她定是亲力亲为,因此才怕玉的碎了,戴了银手镯。
“娘娘,这手镯与您有不一般的意义,您还是留着,要不送给长乐公主也成。”寒露将手往回缩了缩。
可皇后却再一次将寒露的手拉住,笑着摇头:“长乐已经找到了,她小时候倒是喜欢这个镯子,现如今大了,也不喜欢了。你若不嫌弃便给你吧,只要本宫不倒,于你也是个保障,见这银手镯如见本宫。”
这话说得寒露赶紧跪了下来,不论是做为长辈,还是皇后的这份心意,都值当这一跪。
“娘娘,您快别说这样的话。”寒露说着将手腕露了出来,“娘娘的关爱,臣妇感激不尽!”
皇后将手镯戴到了寒露手上,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长久找到了,她还真想收寒露做个义女。
寒露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用如此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暗道,莫不是皇帝要对付沈司?
想到这儿,寒露的后脊梁都是一冷,整个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冷吗?”皇后握了握寒露的手。
“还好!”寒露勉强笑了一下。
皇后却没有当真,反而叮嘱潋秋:“再多加两个火盆。”
寒露赶紧道:“不必了娘娘!”
现在这殿里应该就挺暖的,再加自己也不会更暖,反而别人会热的吧。
可潋秋已经去安排了,寒露也就不多说,接受别人的善意其实也是一种礼貌。
此时,门外有小宫女通传:“太子、太子妃、太子良娣到!”
寒露不禁一愣,东宫?
听沈司说冬至那日,乾清宫那边是太子为他说情,坤宁宫这边也是太子妃为自己说情。不管怎么说,沈司已经天然地归入了太子这一边。
只是寒露没想到,她入京后第一次看到陈玉涵,居然是在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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