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友富想了想,猜出点什么。
女孩子家庭负担重的,无非是父母老弱,弟妹年幼,家里没有能撑的起门户的壮劳力。
这对程友富来说,不算什么。
他点头道:
“负担重没事,我不怕,我以后努力干活赚钱,肯定能度过难关。”
程雪飞笑着点头:
“既然你有这个信心,我就告诉你,她是乡里修鞋匠王大道的闺女,你知道吗?”
程友富想了想,他知道乡里有个修鞋匠,但从来没在意过,毕竟他没什么好鞋拿过去修,从来没跟修鞋匠打过交道,更不知道修鞋匠还有个闺女。
程雪飞把小芬的实际情况说了。
程友富没想到,小芬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特殊。
不过,也没坏到哪去。
无非是瘸腿的爷爷、聋哑的奶奶、瘸腿的修鞋匠爸爸,还有后妈和后妈生的两个年幼的弟弟。
程友富长出了一口气。
程雪飞问:
“怎么,怕了吗?”
“不是,就是觉得这个人挺可怜的,跟她一比,我这点穷,还真不算什么。”
“对啊,你目前情况不好,只是因为又要帮你大哥还债,又要供养两个弟弟上学。
等你还完债,友民、友强都能独立,你就自由了。
而且现在你带着人干活,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听堂姐这么一说,程友富忽然很有信心。
如果他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照顾那女孩子的一家人,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你跟她说过我的情况吗?”
“你?”程雪飞问,“你的情况有什么好说的?”
程友富笑了,也对啊,他的情况有什么好说,就是穷了点而已。
程雪飞见此事成了,当事双方都没有异议,就问:
“你要没意见的话,什么时候有时间,你们见个面,先看一眼,彼此了解了解,别跟古代似的,盲婚哑嫁。”
“那那就明天?”
“明天?!”
这么着急的吗?
程友富意识到暴露了自己过于着急的心情,又改口:
“改天也行。”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
程友富的想到明天居然要相亲见对象了,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犹如小鹿乱撞。
他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觉得很神奇。
不知那女孩长的什么样?
堂姐亲自给他介绍的,应该不会很丑吧?
十八岁,鲜花一样的年纪,再丑能丑到什么样。
只要彼此看的顺眼就行。
真是好激动啊!激动到手都在微微发抖。
程雪飞跟程友富定好,明天上午十点钟,在照相馆见面。
说完,起身要走。
程友富也跟她一道回去。
“你不等着放水了?”
程友富局促地笑着:
“我让友民友强过来帮我看着,我今晚回去睡一觉,养养精神,不能顶着熊猫眼去见人。”
程雪飞本来不想笑,可实在憋不住了,咯咯笑起来。
两个人走出田垄,上了大路,跟站在路上等候的程立夏一块回家。
程立夏打开手电筒,发觉那两人心情很好,又不好意思问到底什么事。
一直等回到家,进了家门,程立夏才忍不住问:
“姐,你跟友富哥说了什么,他心情好像特别好。”
“我跟他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啊?”程立夏也笑了,“难怪他那么高兴,原来要去见对象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堂屋。
刘娥正在里屋陪家玉家宝睡觉,听到姐弟两个回来,问: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程立夏刚要开口,程雪飞立马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示意他谁都不要说。
八字刚有了一撇,不能闹的满城风雨。
程立夏会意,牢牢地闭上嘴巴。
话说程友富回到家里,跟已经躺下的双胞胎兄弟商量,要他们中的一个顶替他,去田里放水。
但谁都不想起。
大半夜的,躺在床上睡觉多香,谁愿意到地里喂蚊子?
程友富见兄弟两个都不动弹,也不着急,打开自己床头的木箱,从里面翻出一件厚衣服,又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块钱,走回双胞胎床前,亮出纸票子:
“谁去,我给谁一块钱。”
双胞胎一块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
“我去!”
“你们自己商量。”
程友富把一块钱放到床头,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他端了个木盆,走出家门,来到井边,打了桶井水,往身上冲。
冰凉的井水落到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在井边洗了头,洗了身体,把脚上沾的泥搓的干干净净,确定身上没有泥污,这才回家。
到了家里,双胞胎兄弟已经都走了。
这两个家伙,为了瓜分一块钱,竟然谁都不愿意睡觉,都跑到地里去了。
程友富心情很好,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睡在里间的程老二两口子陡然听见儿子一反常态,忍不住问:
“友富,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忙活什么?”
程友富用一块干布擦着身上的水珠,按捺住心里的得意,怏怏地回答:
“没什么。”
等到擦干身体,换了干衣服,又打开木箱,拿出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件海魂衫。
这是他今年夏天刚买的新衣服,往常的衣服,都是母亲乔翠花用粗布缝出来的,今年难得,买了件不算时髦的成品衣。
他把海魂衫放到绳子上挂着,又找了条最干净整洁的裤子。
临了,又从床底下找鞋。
找来找去,只找到一双比较新的布鞋,有点脏了,他又点着煤油灯,把脏的地方擦了擦。
弄完这一切,觉得还不放心,找了家里的碎镜片照了照,发觉下巴上冒出一圈胡茬,就又拿出刀片,把胡茬刮的干干净净。
弄完这一切,他才放心地回到床上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粉红泡泡。
不知道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堂姐也不跟他说一下,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明天第一次见面,要不要带点什么见面礼?
他从没相过亲,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好意思去问别人。
还好,是堂姐介绍的人,有堂姐在,应该闹不了什么笑话。
但愿一切顺顺利利的。
他越想越睡不着,浮想联翩的,一直熬到鸡叫,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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