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葛福顺在这个强横的儿子面前先服了软,他问:
“告诉我怎么回事,一个字的谎话都不要搀!”
葛英雄也没再跟父亲对峙。
他先朝于红梅住的房间瞥了一眼,问:
“红梅在家吗?”
“没有,她在孙家这事情跟她有关?”
葛英雄没有说。
就算他告诉父母,说这位亲表妹联合孙家的人一起陷害他,估计父母也不会相信的。
那就别白费口舌。
葛英雄把这几年,他给一个老同学送钱的事情都跟父亲坦白了:
“我虽然给她送过钱,但我跟她之间也没有任何来往,只不过最近,我才给她找了份工作,这明摆着是那帮居心不良的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往我身上泼脏水!”
葛福顺目光灼灼地盯着葛英雄,他问了一个让葛英雄很意外的问题:
“你这个同学,是不是当年那个同学?当年你求着我给她找工作的那个人?”
葛英雄心里倏地一紧,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愿揭开的陈年创口,还是让人给揭开了。
他妈的!
孙家那帮人统统去死吧!
还有那个狼狈为奸的于红梅!
他们怎么对付他,他都能接受,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那帮人翻出这桩陈年旧事来对付他!
葛福顺见儿子胸前剧烈起伏着,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所以,他们说的那个寡妇,就是当年那个同学?”
葛英雄咬了咬牙,痛心地说:
“如果当年你能帮她找个工作,她也不至于回到乡下,被她爸卖给一个酒鬼,她也不至于后来沦落到那个地步!”
“你怪我?”葛福顺脸色动容,“当年那是个什么社会环境,你不知道吗,她家里是地主,如果我同意你们两个,你想想你自己会被划成什么阶级?你会是什么成分?”
葛英雄知道,父亲说的没错。
他没有资格去怪罪父亲。
以当时的政治环境和社会氛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他站在他父亲的角度和立场,他也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时代的悲哀!
谁也躲不过去。
但葛英雄每次回想起这些事,总觉得胸口堵的慌。
他每次都在想,如果当年再坚持一点,想尽一切办法,把刚刚高中毕业的郑桂香留在县城,随便找份工作,哪怕到破烂厂找份临时工作,郑桂香也不至于被迫嫁给一个酒鬼,才二十岁就守了寡,过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缺吃少穿的日子!
葛英雄又痛又悔。
但是人生不能重来,已经这样了,他只有尽力弥补。
没想到,这才把郑桂香调来没几个月,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这到底是谁他妈走漏了风声?
于红梅和老猢狲一家子,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葛福顺见儿子扭过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知道这件事触动了儿子的痛处,就不再追问了。
他换了副宽容的口气,问:
“这事幕后主使是谁,你知道吗?”
“还有谁,除了老孙那一家,还有谁?他们就是想扳倒我,然后对文化馆下手,再然后,跟录像厅作对!”
说到这,葛英雄又转过脸来,冷笑了一声,继续说:
“他们以为,拿捏住一个文化馆,就能对付程雪飞,天真!”
“你确定是他们?”
葛英雄还想说,除了老孙一家人,还有你那个宝贝外甥女于红梅。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
说出来,父亲不但不信,还会批评他。
没办法,于红梅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跟变色龙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普通人已经分辨不出她的真实面目。
“爸,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了,我这回倒是要看看,老孙那帮人要怎么把戏唱下去。”
“我不管?我不管的话,再让事情发展下去,说不定直接把你开除。”
“我说了,开除就开除!老子不怕他!”
“别给我胡言乱语你先回去,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葛英雄腾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巧的是,他刚要开门,门响了。
葛英雄打开门,看见于红梅和孙二桥正站在门口。
孙二桥没料到葛英雄也在,一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讪笑道:
“英雄哥,你也在啊?”
葛英雄原本已经把怒火给压下去了,可是一看到这两人在一起,那火气腾地又蹿了上来,顿时爆发了:
“滚,都给老子滚!还有什么脸上我们家!”
于红梅“嘤”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葛福顺呵斥道:
“英雄,你发什么疯!”
葛英雄根本不理会父亲的责骂,冲孙二桥叫嚣:
“孙二桥,我告诉你,于红梅不是个善茬,你小心栽在她手里!”
“你你怎么这么说?”
孙二桥白着一张脸,扭头去追于红梅了。
那两人都走了以后,葛福顺才起身,指着儿子骂: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连你表妹都骂?”
“要不是她当搅屎棍,孙家人能这么针对我们吗?”
“你,你别把什么都推到你表妹身上,你快把她追回来!”
追个屁!葛英雄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葛英雄趁着夜色走回家,路上,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
轻盈细碎的雪花在黑夜中发着黯淡的光芒,如同万千精灵。
这雪下的可真他妈应景!
雪下了一整夜,天亮时终于停了。
早起,雪积了有一寸厚。
各家各户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雪。
程雪飞早起来到幼儿园,跟郑桂香一块扫雪。
四个孩子就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躺在雪地里打滚。
七点半时,外面街面上的大喇叭响起了早间音乐,每天都是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等音乐放完,喇叭里响起了男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嗓音:
“下面通报一则批评,下面通报一则批评,临河县文化馆副馆长葛英雄,因犯作风问题,被记大过,党内警告处分,望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好好改邪归正。下面通报一则批评----”
程雪飞听了这则通报,一脸懵逼地望着电线杆上的喇叭:
这特么----简直猝不及防!
就听旁边的郑桂香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扫帚落在雪堆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程雪飞回头看向郑桂香,只见郑桂香脸色煞白,白的跟雪一样。
程雪飞恍惚觉得: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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