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饷贪墨案已经是去年的案子了,到今年春末才定案审判。
辽城太守张易之,因贪墨军饷,满门抄斩。
辽城属于大黎王朝的西南边陲重镇,在辽城常年驻扎着镇压西南的孟林军。
被贪墨的军饷,是孟林军去年冬季的物资军饷。
在孟林军收到这些物资和军饷的时候,却发现银钱大有短缺不说,送过来的物资都是以次充好,缺斤少两。
比如,本该塞着棉花的冬衣,里面都是麦秆稻草;粮食发黑发霉,还掺杂了不少碎石等等。
孟林军的统帅一怒之下,直接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送往云京,朝野震荡,皇上下令彻查军饷贪墨一案。
随着案子的抽丝剥茧,辽城太守这边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张易之自知事情已经无力回天,自己也难逃一死,于是便留下了一份遗书,悬梁自尽。
关于张易之遗书的内容,谢栾收集到的信息中,也清楚记录下来。
黄将军黄龄隶属于西北军,如今西北大定,黄龄赋闲在京,两者在明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可是,在调查贪墨案时,黄龄曾派人出手相助。
按照黄龄的说法,他是觉得同为武将,遇到军饷问题,就应该同仇敌忾。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让谢栾觉得黄龄有问题的是,将张易之真正定罪的关键证据,都是黄龄的手下找到的,或者提醒的,就让人有一种故意引导的嫌疑了。
谢栾之后也查过黄龄手下的那个人,属于黄龄的心腹,但是在查案方面,从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
种种巧合叠加,就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更不凑巧的是,在孟林军军饷贪污案结束之后,黄龄手下的那个心腹便加入了剿匪队伍中,不出三月便战死。
似乎所有的线索到了这里都中断了,谢栾之后对黄龄的调查,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些都没有让谢栾打消对黄龄的怀疑,反倒是让谢栾更加注意黄龄这边的情况。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看到时冬藏放下了最后一本册子,谢栾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了。
时冬藏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外面渐渐明朗地天幕,“天都亮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谢栾等了大半夜,结果等到的却是时冬藏说要回去休息的话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冬藏丫头,咱们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就给我一句准话,能不能帮我一把?事成之后,无论是钱财还是官职,我都可以给你想办法!”谢栾恼道。
这人明明有一身不俗武艺,还跟萧将军有关系,怎么就不能学学萧将军的大义凛然呢?
时冬藏沉吟着,打量了谢栾好一会儿,“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真的没有查到黄将军的什么事情,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我再去一趟将军府,碰碰运气?”
听到时冬藏终于松口,谢栾不再追问时冬藏在将军府到底有什么收获,“先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吧。”
“你确定你真要是能查出背后的凶手,你能全身而退?我不是很想亡命天涯,更不想给你陪葬。”时冬藏叹了口气。
她确实看出了些端倪,只是这件事牵扯过大,如果只是谢栾自己私底下想要查清楚这个案子,那她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谁知谢栾听到她的话之后,转身走到屋内的书桌前,捣鼓几下后,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打开看看。”谢栾直接将锦盒交给了时冬藏。
时冬藏狐疑打开锦盒,就看到了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锦帛,锦帛上只有寥寥几句话语,上面盖着的印玺痕迹清晰可见。
时冬藏捏着锦帛的手指微微用力,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锦帛放回锦盒中,又将锦盒退还给谢栾。
“当今圣上对萧将军情深义重,更是难得的明君,只可惜,即便是圣上,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谢栾见时冬藏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幽幽叹息了一句。
“黄龄那边,你是查不出什么的,倒不如去查查黄龄夫人娘家的小舅子。”在谢栾猜不准时冬藏心中所想时,时冬藏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黄龄的小舅子?”谢栾轻声呢喃一句,脑海中思索起黄龄的小舅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人不过是大理寺一名小小的主簿,掌管本寺印章,抄目,文书等事宜。
一开始,谢栾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人,甚至都不曾考虑过一个小小的主簿,能够左右军饷贪墨这么大的案子。
可是在经过时冬藏的提醒之后,谢栾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他确实思考得还不到到位,别看一个小小的主簿,身在大理寺中,他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多了。
谢栾深吸了口气,起身朝时冬藏作了一揖,“真要能查到什么线索,我必有重谢。”
时冬藏胡乱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但谢栾很快又狐疑看了时冬藏一眼,“我这些资料中,可没有提起过黄龄的小舅子,你是怎么知道黄龄的小舅子的?”
时冬藏像是早就猜到谢栾有此一问,直接拿过旁边一份名单,上面是大理寺调查军饷贪墨案的人员名单,黄龄小舅子的名字,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谢栾心悦诚服,甚至都不想去追问,时冬藏为什么会知道大理寺主簿和黄龄之间的关系了。
“行了,我真要回去睡觉了,一晚上没睡,我这皮肤都遭老罪了。”这回,时冬藏说完,都不给谢栾开口的机会,脚尖一点,就从房中飞掠而出。
“我会跟哑叔打招呼,你可以随时来这个宅子。”谢栾也没有追出去,只是朝着时冬藏的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句。
就冲时冬藏能够发现一些别人都没有发现的细枝末节,那他们以后肯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这栋宅子肯定会成为他们秘密会面的地方之一。
时冬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再来谢栾这个宅子了。
昨天晚上在西城兵马司面前闹这么一出,说不定谢栾的夫人会听到什么风声,到时候谢栾夫人突然闯来这个宅子,而她又恰好在这个宅子的话,那就说不清了。
悄然避开西城各路达官贵人的眼线之后,时冬藏总算是走出了西城的范围,没过多久上了一辆早就等在路边的马车,时冬藏整个人卸下身心防备,倒在马车中呼呼大睡。
马车外的陈叔,听到时冬藏平稳的呼吸声后,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等时冬藏一觉醒来,依旧在马车中,身上盖了床薄毯,莫婶正守在马车旁,见时冬藏出来,莫婶将时冬藏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时冬藏。
时夏耘被将军府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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