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钱庄这事儿,我估么着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谢大公子挪用户部不少银子,突然没两日就给补上了,我还遗憾着没有抓到把柄,没想到,竟是在这儿等着呢。”周明瀚说道。
“呵,依本殿下看,谢家这是要到头咯。”
“不是谢家,是叶氏一派。”
萧云泽啧啧两声。“叶氏看似荣耀,实则内里已经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谢家,就是那根头发。眼下这种情况,太后必是要想尽办法拿到镇南边军的。咱们可不能叫太后得逞了啊。”
“那是自然。”
“既如此,咱们也去谢氏钱庄取钱吧,省得到了最后,谢家倒了,咱们的钱打了水漂。还有,崇文馆到年头维修了,表哥也该给父皇说道说道,催催户部了。”
谢家这次的事儿不小,叶太后得知后,亦是震怒不已。
“太后,谢家咱们得趁早清理了。”宁国侯说道。
叶太后攥着拳头,脸色阴沉。“好一个景亲王妃,等着吧,看哀家怎么收拾她!”
沉吟半响,叶太后道:“谢家还没到绝路上呢,咱们好不容易才在户部安上钉子,不能就这么拔了。先想办法将户部亏的银子补上,至于谢家钱庄的事儿,叫谢家自己解决,荣国公应该明白。这次咱们损失这么大,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太后的意思是……”
“萧云泽不是蹦跶的欢实么,周家不是也跟着推了一把么,呵,哀家倒要看看,没了工部,他们拿什么蹦跶。”
“工部?工部尚书李哲可是周明瀚的岳丈,整个工部都在李哲掌握,咱们该从何入手?”
“如月楼。”叶太后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如月楼是由工部督建,号称京城第一楼。秋后刚刚完成,尚未投入使用。
“太后的寿宴设在如月楼?”陆知暖收到宫里传信儿,还有几分诧异。往常的寿宴宫宴都是在漪澜殿,怎么今年改了地儿了?
萧元璟眯了眯眸子,道:“太后这个人,阴险多疑,既是在如月楼设宴,必然是有什么动作。”
“再有动作,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怕她作甚。”
萧元璟看她亮晶晶的双眼,不自觉的贴了过去,轻轻啄了一下。复又将额头抵在陆知暖的额头。
“我有些等不及了。”萧元璟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不及什么?”
“已经好几个月了没那个了,你说我等不及什么。”
陆知暖听了这话,瞬间小脸爆红,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没正经儿。”
萧元璟轻笑了两声,温润的唇覆上陆知暖柔软的唇瓣,反复厮磨着,冬日里的暖房,旖旎的气息,迅速升温。
“姐姐,姐姐。”陆知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姐姐,我抓到凶手……啊呀!不,不好意思,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知睿一来就瞧见暖房里羞人的一幕,忙捂着眼睛退了出去,临到门口,不知绊到何处,踉跄了两步,轰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赵茹燕守在门口,瞧着陆知睿这滑稽的一幕,亦是憋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上前将陆知睿扶了起来。
陆知睿哀嚎着揉了揉屁股。
萧元璟被扰了兴致,一脸阴沉。“怎们这么不知稳重,要进来,也不等通报么?”
“我,我来找姐姐,往日都是这么进来的。谁叫你光天化日,那个了……”陆知睿嘟囔着,面上还带着几分委屈。他姐姐还是孕妇呢,王爷真没人性。
“你!”萧元璟更是气了。
陆知睿瞧萧元璟脸黑如锅底,忙的上前行礼。“王爷恕罪,知睿知错了。”
“好了,你训他做什么,知睿在人前都是稳重的,也就是在姐姐这里才放纵一下,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
萧元璟知道他女人最是护短,又极为疼爱这个弟弟,只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陆知睿悄悄朝陆知暖竖了个大拇指,还眨了眨眼。他就知道姐姐一定帮他说话的。
陆知暖笑着摇了摇头。“坐吧,睿儿,你说的凶手,是谁?”
“还能是谁,陆知画呗。我按照姐姐的方法,谎称陆知琴手里握着证据,正是凶手留下的物证,设了陷阱等着凶手自投罗网。等了一晚上,及至天快亮的时候,才见陆知画和梅姨娘鬼鬼祟祟的进了琴院。再加上陆知琴丫鬟的证词,说陆知琴临死时,口中只说‘画,画’,我便确定,这凶手必是陆知画。”
“该是陆知琴毒死了猫,被陆知画嫉恨,这才想要吓唬她一番,没想到过了头,直接把陆知琴给吓死了。”
“那,陆知画如何处理了?”
“父亲叫我全权处理,可我瞧着祖母有些伤心,便只将陆知画和梅姨娘打发去了家庙,由着她们母女二人自生自灭吧。”
陆知暖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半响没有说话。
“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只是觉得一切似乎太过顺理成章。”
“姐姐多虑了吧,陆知画在府上霸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事儿,她做得出来。”
陆知暖眉头舒展。“倒也是。”
姐弟俩说了会儿话,便见陆知睿的婢女小锦过来寻人。跟陆知睿说了什么,就见陆知睿脸颊微微泛红。
“姐姐,睿儿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陆知暖眯眼笑了笑。“带着这个去。”
“这是……闻香馆的新品洁面皂?”
“是啊,精装的,送给姑娘家,保证喜欢。”
陆知睿闻言,羞恼的跺了跺脚。“哎呀,姐姐,你……我,我先走了。”
陆知暖见弟弟这幅窘迫模样,也是哈哈大笑。
谢家这边已是油锅上的蚂蚁,急的不行。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变卖了,也还是堵不住那硕大的窟窿。
“管家,清点清点手底下的铺子。”荣国公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憔悴无比。
“老爷,您这是要,将铺子抵出去?”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没了铺子,咱们荣国公府可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怎么样,户部的亏空都得补上。只要谢大还在户部任职,咱们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的明白了。”
荣国公还在筹谋着,忽见管家去了又匆匆忙忙回来。“还有何事?”
“不好了老爷,外头刚传了信儿回来,说是,说是二老爷在顺天府击鼓鸣冤!”
荣国公腾的站起身。“是二老爷?怎么可能,不是说都清理干净了么?”
“是二老爷没错!老爷,咱们怕是中了计了。”
荣国公忽地想到那个景亲王妃,踉跄了几步。“她,是她。”
“老爷,二老爷已经进了顺天府衙门,咱们要如何处理啊。”
“如何处理,还能如何处理,顺天府府尹那是皇上的人!快,备轿,我要去宁国侯府!”
早在荣国公之前,宁国侯便已经得了消息。
原以为解决了谢二老爷,柳州的事儿只推脱不知,纵使景亲王妃手里握着周恒,到时寻几个替罪的,这事儿,也伤不到根本。谁知谢二老爷居然没死,还将谢家告上了顺天府。
宁国侯气的七窍生烟,匆匆忙忙往隆福宫寻太后商量去了,荣国公正好扑了个空。
叶太后闻言,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冰来。
“这事儿到最后,必是上报刑部的,刑部没有咱们的人,怕是不好插手了。”
“说的就是啊。”宁国侯也是一脸心累。
“这样,你先稳住荣国公,谢家的事儿兜不住了,咱们也必须舍了。不过,务必要荣国公守口如瓶,至于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太后放心,绝对不会牵扯到咱们的。”
宁国侯刚出宫门,街上便传开了,谢二老爷状告荣国公贪墨,后又杀人灭口。同时又有柳州商户沈家表公子携柳州官员贪墨的罪证,将柳州知府一并告上了顺天府。
此事一出,天子震怒。急召刑部众位大员于大理寺联合审理此案。
因着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审理的倒是迅速。
还没等荣国公想出对策,户部那头又曝出谢大公子擅自挪用公款的罪证。证据确凿,容不得丝毫辩驳。
武德帝一怒之下,将谢家人全部关押至天牢,柳州一派的官员也牵连了十余人进来。柳州知府被革职,流放沧州。
谢家这些年贪了不少,人命官司更是不少,本就死罪难逃。奈何撞上了太后寿诞,钦天监言,此时不宜见血。大燕朝素来以孝治国,纵使太后无德,可到底是武德帝生母。武德帝没法,只好判处谢家全族流放赣南,谢氏子弟永世不得入仕。
“哼,太后这个老妖婆,不知给荣国公喂了什么迷药,竟叫荣国公将所有事情抗下了。”萧云泽脸色阴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氏这么多年,总是有些底牌的。不然你真以为,单凭钦天监一句废话,皇上就会放了谢氏一族性命?不过,不管怎样,没了谢家,叶氏也是受了重创。六殿下手里,不是还有张底牌么,是时候了。”周明瀚道。
一夕之间,曾经荣耀的荣国公府覆灭了。因着荣国公乃是太子一派,连带着宁国侯府,还有叶太后,都偃旗息鼓了。
叶太后更是言明,因自己疏忽,导致了谢家做大,目无法纪,心中愤恨。此次寿诞不宜铺张,一切从简。对于曾遭谢氏迫害的,叶太后也给予了些许补偿。
不管怎样,多少能挽回一些名声。
“真是一只老狐狸呀。”陆知暖喝着乌鸡汤,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是暖暖的。“谢家这次倒了大霉,叶太后估么着正想办法对付我呢。”
“叶太后若是老狐狸,那你就是成了精儿的狐狸。你说说你这脑子瓜怎么长的,什么主意都想得出来。从谢氏钱庄入手,叫手下人分别往钱庄存钱,到了一定界点,再一次性全部取出。叫谢家一夕间便再无回旋之地,果然好计策。”萧元璟由衷的赞叹道。
“钱庄是谢家的根本。我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轻易放过谢家。他们将你伤的那么重,若非孙太医和墨离研究了新药,又延缓了毒性发作,谢家的下场,必是比现在还要惨的。”陆知暖说道。
萧元璟捏了捏她又圆润许多的脸颊,笑道:“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多谢王妃替我报仇了。”
陆知暖拍了拍萧元璟的脸颊,傲娇道:“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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